李由还在犯难之际,黑夫却给他提个建议。
“公墓?”李由还是第次听说这词。
黑夫道:“然也,众人已化作累累白骨,无从辩识其身份,不如在南郡划块地,作为其公共墓地,再为其制作块大碑,上刻众人之名,如此也算妥善安葬,其亲友日后来祭拜血食也方便。”
李由听罢叹口气:“也只好如此。”
黑夫又言:“听闻过句话,叫做‘十步之泽,必有香草;十室之邑,必有忠士’。众人虽是庶民黔首,但为大王、为秦国而死,亦可称之为忠士也!故这公墓,也称之为忠士陵园,官府可雇佣人来看守打扫,每年定期令本地吏员带着百姓来拜扫悼念,以示不忘众人之功,也能激励生者,越发奋勇作战,不畏死亡……”
秦王二十五年,正月(冬十月)。
此时北方,已是隆冬时节,天气寒冷,但大江之畔,却只是岸边森林有些发黄,仍然气候适宜。
邾城(今黄州)是南郡最靠东个县,也是最晚被秦军夺取楚邑,公元前255年,楚考烈王命春申君黄歇挥师北伐,灭鲁亡邹,迁邹国君民到此地筑城建屋,因为邹国也被称之为邾,遂名邾城。
不过邹国遗民没当几年楚人,到楚国再度南迁寿春时,邾城就被秦军攻占,并作为防备楚国军事重镇。
眼下,邾城以南江边,都尉李由大旗正竖在岸边,黑夫与万南郡秦军兵卒也在他身后列阵以待。
他本来想将其叫成“烈士陵园”,只可惜这年头“烈士”指是好名义不仕进者,与黑夫想要意思不符。
秦国对战死之士待遇是不错,其在战场上所立功应得爵位可以传给后代,但也就这样。战死批兵卒,君王还有下批灰色牲口可用,代代兵卒就这样用累累白骨,堆积秦国日益强大,最终统天下,可自己姓名,早已随风而逝,再也没人认识。
槐木等人并不知道,自己处在怎样个大时代,但却为天下统献出生命,做出贡献,所以黑夫觉得,站在秦人角度,他们是英雄!当得起这待遇!
这场浩大统战争里,在秦军中,又岂止千个万个槐木呢?
黑夫这个点子,将那些战死沙场,无从辨认,只有个集体名单孤魂野鬼,举变成国家褒奖忠士,虽不能让死者复生,却让他们之名不朽,这也是黑
此时距离黑夫他们身处陈县恭送秦王政离开,已过去整整四个月。按照秦王和王翦计划,南郡兵不必参与对淮南熊启、项荣进攻,而是整军返回南郡,待到秋收之后,再渡江南下,进攻楚国“江南地”,也就是后世武汉、湖南、江西带。
黑夫在回去途中,还在鲖阳邑买下之前令邑大夫准备棺椁三百,再加上从陈县购得两百具棺材,装载前后两次战争里,战死南郡袍泽、部下们。
李由也命令数百乘战车腾空,武车士步行,装载众人黑漆漆棺椁,车辚辚马萧萧,原路返回南郡。
七月中旬,他们终于踏入南郡地界,如此来,黑夫也算完成自己“带你们回家”承诺,心里颗大石头终于落地。
但新问题随即出现:除槐木等少数人外,大多数兵卒尸体都无法辨识,也无法让其各归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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