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话间,大部分人马已过,齐王车驾也来……
……
齐王建是主动投降,待遇比赵王迁好点,还有车马坐
听说是跟着武安君白起打过长平之战老卒,黑夫不由肃然起敬,请老农在车上坐下,也不嫌他唠叨。
老农对黑夫态度很满意,他这年纪,这经历,与王翦相当,别说是个左庶长,就算是当朝丞相来,他也不定会给好脸色。
“不过话说回来,吾等也没少杀赵人,四十多万,杀红眼,头颅堆满山谷,尸体也埋不完,最后连丹水都堵。可这赵人,总是像地里庄稼,永远杀不完,这边斩茬,邯郸又长出来茬。也罢也罢,要论仇怨,赵人恨秦人,还更甚些。”
“再之后是魏王,魏王哭那叫个惨啊,听说他都城被大水淹没,冲垮,死好多人,街巷能开船,地也没法种,真是可悲。”
灭魏之战黑夫有参与,并见过魏王向王贲投降场面。
王孙垂头丧气,而宫人女婢则哭哭啼啼,已经把妆容弄花,群臣百官,更是三步声叹。
先前桑木过去问其爵位,自称是“官大夫”老农也在孙儿搀扶下,踮着脚看着这幕,他右臂已经断,只得将左臂搭在他孙子肩上。
听桑木如此说,这独臂老农便笑道:“后生,你说没错,不是入朝,是俘虏!这场面,从今王十七年开始,老朽已经见过第六遭!”
秦王政十七年,正好是韩国灭亡那年。
“老丈年纪长,爵位高,见识也广啊。”黑夫夸老农句,老农却滔滔不绝起来。
“随后是楚王……他叫什来着,两字,楚音拗口,不记得。楚国是大王巡视东方后,顺便带回来,还有数千楚人,女都是娇小女子,男都是鲜冠组缨,绛衣博袍。不过依老朽看,那高楚冠,战场上正好是箭靶子,休说女子,连男子都有副那细腰,怎打仗啊?难怪直被大秦撵着跑。”
“还有去岁被擒来燕王喜,人数最少,穿着刑徒褚衣,别不记得,就记得那数百匹缴获东胡好马。”
“最后,便是这齐王……”
灞桥老农话,让黑夫想到课本上学过句话: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剽掠其人,倚叠如山。旦不能有,输来其间……
老农说口干,黑夫笑着将自己皮壶递过去,老农喝口,抱怨说这怎不是酒啊。
“最先来是韩王安,队里鼓着郑卫之音,管沟渠郑君还来接他,在桥边稽首,说自己再也不能做韩王臣子,说可动情,对,当时虏韩王,就是上个月刚来内史……他氏是什来着?”
“叶。”黑夫替他接下去。
“没错,就是叶!”
老农用独臂拍着自己头发花白后脑勺,笑道:“之后过几年,赵王也来。赵王据说是个娼妇之子,大王对赵国也最不客气,让他穿着大布之衣,牂羊之裘,连车驾都没,路走着入关。千余里下来,鞋履已经走没,满脚是血,步稽,血印子就留在桥上,可惜车行人踩,现在已看不见……”
他又露出缺许多牙:“老朽不可怜他,也恨赵人,这右手,就是四十年前,在长平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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