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夫倒不嫌弃,用块红糖,换几件羊毛衣来,其颇似藏袍,穿到身上后发现,即便是后世最差劲毛线衣,也比它精细舒适。
穿是不太好穿,但御寒能力应该是没问题,否则成千上万羌人早在湟中可怕冬天里冻死,更别提向着更广袤青藏高原迁徙……
中原人总以为戎狄耐寒,其实主要原因,只是人家穿厚而已。
除羊毛外,称为“犛牛”牦牛毛也被羌人用来纺织,还织成名为“犛罽”(má
这时候又有个年长羌女却神秘兮兮地说,也许不是对她们感兴趣,而是对羊感兴趣……然后就说起个笑话,说是些在边塞驻守秦卒因为常年没有女人,只能对母羊下手。
“噗。”
这个笑话口味太重,黑夫口酪浆喷出,还呛到自己。
不过,那些羌女倒也没说错,他确是对她们羊,还有羊毛感兴趣……
其实类似场面,早在数日前,李信与黑夫率部抵达枹罕塞上游“积石山”,替秦始皇祭祀中原人认为“河源”时,便已见过次。
秦始皇二十七年六月中旬,宽阔大河南岸,身上黑白相间长毛羌羊被强壮羌人男子按倒在地,它们四蹄被绑紧,害怕得咩咩直叫。
不过迎接这群羊并非锋利铜刀,而是群披散头发羌女,她们手里是骨制羊毛梳,将羌羊身上即将脱落长毛铰下来,放在皮口袋里,待下午再去河边洗净……
年龄不羌女们边干着每年要做两遍活,边望向远处观察她们秦吏,毫不避讳地大声议论,并不时发出阵大笑。
“她们在说什?”
黑夫唤来骑将羌璜,他祖上亦是羌人,虽然北地羌与陇西羌口音有差异,但大致能听懂。
所谓“羌”,便是”西戎牧羊人:意思,古羌人以牧羊著称于世,不但已驯养出类似后世绵羊长毛“羌羊”(甘加藏羊),并发展出较为成熟羊毛纺织技术。
这种或黑白相间,或全黑,或全白羌羊每年秋冬长出长毛,来年春夏天气渐热便褪去。
根据这种习性,羌女们在春夏两次铰毛,细密竹篦梳子从羌羊身上,将已脱或将脱粗绒梳下来,洗净并用弓弦弹松后,便能搓成粗毛线纺织。
想想也是,中原和南方大量种植葛、麻,还有蚕丝来做衣裳,羌地可没这些东西,若不想冻坏,只能从动物皮毛上打主意。而当地海拔高,温度低,动物普遍披挂身厚厚绒毛,早期可能直接剥皮御寒,慢慢地也创造出毛纺织工艺,较粗毛织成毯子、毡帐,较细毛织成衣裳御寒。
这种毛布亦是羌地特产,在《禹贡》中称之为“织皮”,每年向秦进贡。但中原没那冷,贵族百姓穿贯葛麻丝帛,反而嫌弃羌戎羊毛衣粗糙,还有股难以除去羊膻臭——就像那些铰毛羌女身上永远无法除去味道样。
“右庶长当真想听?”羌璜忍俊不禁。
“你只管说。”
黑夫坐在河水边毡帐外,喝着已经渐渐习惯酪汁,加点糖话,味道就跟甜牛奶差不多,难怪河对岸月氏王侯们那喜欢红糖。
“那可说。”
羌璜说,那些羌女在议论,这些黑面秦吏已经连续观察她们两天,莫不是看上谁,想要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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