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黑夫看向李左车和陈胜:“汝等个乃是赵人,又常居恒山、代北,另个则做两年恒山尉,当知道赵无恤找到宝符,是何物罢?”
这件事,陈胜是听当地士人提及,立刻应道:“以恒山临代,代可取也!这就是宝符!”
黑夫道:“然也,赵鞅以为赵无恤颇有见识,能壮大赵氏,遂将他立为继嗣之人。”
“于是,今日登山恒山,也站在当年古人站过地方,想象自己,就是赵无恤……”
“而后放目北眺,想瞧瞧,他当年看到什?”
李左车瞪着他:“李家人何时怕过匈奴?”
“大父在匈奴强盛时,尚且以长平新破赵卒弱旅,败其十万骑,倒是半年前,自太原入恒山时,是谁作为败军之将,怯而北遁?”
“你!”
陈胜本为赵国恒山尉,李左车是其上司,调恒山兵入太原,要与韩信角逐,岂料陈胜挖中山王墓犒赏士卒,带着他们反赵投秦,让李左车不得不腹背受敌,最后他放弃太原东击恒山,打得陈胜落花流水,不得不北遁燕地。
这二人梁子便是那时候结下。
臣奉韩信将军之命,与代将王黄战于蓟城之郊,时匈奴胡酋在侧,遇秦之坚阵,徘徊而不敢进,遂向北退却,军方能大破代卒而阵斩王黄,夺取蓟城。”
听李左车提议开春后再进兵代北,黑夫还没表态,陈胜倒是来劲,说道:
“如今挟广阳大胜之势,又有夏公亲临,正是追剿穷寇,举收复代北三郡好时机,岂能因点小雨雪,而拖到开春?”
李左车瞥眼陈胜:“你身为楚地人,可去过代北?经历过那儿霜雪?”
“不曾……但在恒山两载。”
黑夫闭上眼,那场景似乎就在眼前。
“他看到恒山北麓,撮乎云谷之间,襟带桑乾,表里蒲阴飞狐口小道,那是胡戎之地与中原诸夏往来捷径。”
黑夫看着历史上没交际二人在这打嘴炮,倒是觉得挺有意思,此时制止他们,缓缓说道:
“昨日登上恒山,听说个故事……”
“三百年前,晋国上卿赵鞅有三个儿子,个女儿,其幼子名赵无恤,乃是赵鞅与狄女所生庶孽子,貌陋而才干不显,在家中地位极低。”
“但有日,赵鞅北巡领地北部,来到恒山脚下,忽然将三子召集,对他们说,有宝符藏于恒山上,谁能找到它,便可获重赏。”
“长子与次子带着随从,大张旗鼓入山林搜寻,撩草探穴,却无所获,唯有赵无恤独自乘马登山,数日方归,说他找到宝符!”
“山南冬天,哪能跟山北比?”
李左车抬起手,露出缺小拇指左手道:“严冬之时,堕指者十有二三,冻掉耳朵更是常事,冬日行军,每走里路,都会有多人倒毙路旁。”
陈胜辩道:“夏公军中有毛衣,有皮帽,可阻严冬之寒。”
李左车反问:“衣物有,粮食呢?代北本就地广人稀,如今各地存粮更被匈奴与韩广以驮畜运走,夏公遣兵卒北上,则难敌数万匈奴,以十数万大军进发,则缺乏委积。再加上恒山、广阳皆残破,民食尚且不足,更勿论越过飞狐诸口,供应大军,到时候速战不得,久战缺食,为之奈何?”
陈胜不屑:“看是你畏惧匈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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