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棘苦口婆心地解释道:“秦国乃邦国,秦人也是子民,岂能不心疼?但郑县之战、蓝田之战,大庶长苦心打造精锐却无法撼动赵军阵列,倘若是十年前赵军,秦或许还有胜算,但现如今赵军更强数倍,甲兵更利,兵卒更多,而且步步为营,秦国根本无从战胜,帅众降赵,也是迫不得已……”
然而公族们可不是这好说服,他们依然说道:“君上降赵,赵人也不能容你,今日若能带着吾等东进,命换命,杀个数千赵人,吾等死而无憾,否则,君上就不是秦国国君!秦国没有懦弱国君!”
此言赢得阵阵应和:“对,老秦人就算血流干,也宁死不屈!”
死死死,就知道死,汝等可知道,比死更不容易,是忍辱负重地活下来!?
股无名火从子棘胸中升腾而起,他拍案而起,大声说道:“不愿做赵民秦人,此番都带来,不过五千人,其余百万秦民,皆成赵国编户齐民。”
赵侯无恤十二年(公元前477年),七、八月份,西陲之地正值菽麦成熟之时,秋高马肥之际。西垂宫附近,由秦襄公所建,祭祀白帝少昊西畴香火正旺。
四面八方都有人过来,惊魂落魄秦人显然是将这里当成集会场所,来自西陲、犬丘、冀、上邽秦国老公族们纷纷上山,而国人男子们只能在小山底部围成半圆,虔诚地看着山顶白帝祠,他们后面是孩童、女人和奴隶组成队伍,整整有数万人在此聚集。
他们到这里,是因为接到诏命:秦国国君回来!
这也是子棘第次来到西陲,来到秦人最初兴起地方。
他站在西畴外放眼望去,近处是被树林和灌木占据丘陵,除此之外就是寂寞而寒碜石头,几乎没处下脚,田亩也只是在山间盆地有可怜巴巴几百亩,远处则是残酷漆黑群山。西陲乃是石头乐土,岩崖故乡,来这里之前,子棘根本没想到,世间竟还有如此贫瘠土地,难怪当年秦国先君们死也要带着族人离开这里,去占领岐山以东肥沃平原……
“雍都和陇关都已被赵军占据,他们兵强马壮,汝等只怕过不关隘,就要全军覆没。到时候,秦人男儿战死陇东,西陲只剩下妇孺,西戎氐羌便可以趁虚而入,彼辈是比赵人更凶恶敌人,他们会占据陇西,烧西陲宫和西畴,毁宗庙,
但现如今,昔日八百里秦川已经被赵国占据,秦人只能灰溜溜地回到老家,不管是秦国公族,还是平民,都满是迷茫,他们之所以能接受赵刺这样位率先降赵国君回来发号施令,还不是期待着他能给他们指条明路。
“君上此来,是要带吾等打回岐阳,夺回雍都!?”
半晌之后,有老公族率先发问,子棘看到,他还带着剑戟,穿着甲胄,摩拳擦掌,似乎对不明不白地战败有些愤愤不平,心想打回东方去。
子棘知道自己是最没资格说这番话,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二三子以为,秦能胜赵否?”
“若不是当日君上帅众投降,使得大庶长落魄而归,胜负由未可知。”果然,有个尖酸声音如是说,这群秦人里对子棘耿耿于怀者不在少数,若非他是正统秦国国君,只怕此刻早就被当做投赵*细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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