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赵无恤也难以对孔子
生，做出个恰当评价。
历史上，他本来是春秋战国诸子中位，至多算私学首倡者，笔下《春秋》，成
个时代代名词。但是他死后，随着汉代儒家地位日益尊隆，孔子逐渐被认为是至圣先师，高于其他切学派诸子。到后来，甚至有人认为，孔子曾经真地接受天命，继周而王。他虽然没有真正登极，但是就理想上说，他是君临天下无冕之王，素王，五百年必有王者兴这句话，被认为印证在孔子头上……
但现如今，孔子地位，将与历史上大为不同。
“你不再是座被后人越拔越高高峰，也不是‘夫子不出，万古如长夜’明月，而是这时代群星璀璨中颗。”
“夫子啊，这是你愿意看到，还是你不愿意看到呢？”
雪地反射光芒，为何在他浑浊眼中，竟这
像温暖阳光？如梦，亦如幻。
他仿佛看到，早春太阳下，还扎着总角自己，蹲坐在地上，用泥巴做成礼器，效仿着乡中长者祭祀祖先认真模样。
他仿佛看到，暮春和曦风里，他带着诸弟子行走于山水间，畅谈理想与家国大事，那时候仲尼，意气风发……
“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真想，再见到鲁地春天模样啊！”
，能存点善意吧，能够发扬，不要尽弃。”
言罢，孔子绝笔，春秋至此不再书写。
他笔下东西，已经成为古旧晦涩历史，它们是上个时代印记，而新时代，并不需要它们……
就让斗志昂扬年轻人去开启新时代吧，而他仲尼，注定要始终如，只能抱残守缺，做旧时代殉葬者……
“这世上，已经没有
能做事，吾道，穷矣！”
伸出手，接住缓缓落下雪花，赵无恤想起在叶县小庐内对话。
对于赵无恤要取代周室、为天子之事，孔子没有义愤填膺地谴责，也没有幡然醒悟祝福。
他只是让赵无恤靠近，在他手上，用佝偻衰老粗糙手指，写下个字，然后将赵无恤手掌合上，权当是送他唯东西。
那是个“王”字。
“上古仓颉造字，王乃三横竖。三横分别代表天、地、人。竖，则是指参通于天地人者，
是年，孔子遇麟，绝笔春秋，卒于陬邑，后葬于曲阜城北泗上，弟子皆服丧三年……
……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得知孔子死讯时，赵无恤已至邺城近郊，他没有多发议论，只是默默地说这八个字。
赵侯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发长篇大论，因为，活着时候不能用孔子，死却假惺惺地作祭文哀悼他，这在孔子看来，是不合礼。
他任由最后墨迹自己风干，拄着手杖，在儿子孙子搀扶下，蹒跚地朝屋外走去。
外面，下雪。
昔往矣，杨柳依依；今来思，雨雪霏霏。
场大雪正从穹盖般昏暗天空泼洒而下，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离开中原许久孔丘，是好多年没见识过如此壮丽雪景。
纷纷扬扬无数片，冰凉雪花在空中飞舞，它们落到城头，落到大地，落到孔子全白发髻上，他抬起头，唇角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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