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赵无恤在乡寺发威,整个成邑闻风而动,除窦里外,另外两个里里胥、族长眼见风头不对,就迅速抛弃成氏。现在,两人正肉坦着上身,牵着头山羊连夜赶来,匍匐在乡寺外请罪。
赵无恤理都不理,将他们在外边晾半夜,才叫新任乡司徒窦彭祖出去带话。
窦彭祖平日和这两个里胥是平起平坐,不时还会挨其欺负,今天却能狐假虎威把,心里那个痛快啊。他腆着肚子,板起胖脸,先学着赵无恤腔调严词申责两人今天附从成氏行为。又说君子宽厚,既往不咎,若有下次,决不轻易饶恕。
同时,无恤还要求甲里、桑里速速清点出里中丁壮,并携带定数额粟米粮刍,明日早在乡寺外打谷场集合上缴,供赵氏乡宰练兵防寇所用。
两名里胥跪大半夜,腿都麻,这才如蒙大赦,差人搀扶着摸黑回到各自里中。他们连夜点着薪柴松明召集人手,选定族中丁壮,又拉几车远超指定数额辎重粮草,鸡鸣时便送至打谷场,和窦里人汇合。
世上没有不透风墙,更何况刚才那皂隶是在二进院子门槛边大声喊叫。
成氏三老、司马、司徒职位被新来赵氏君子翻手统统撸掉消息,迅速传遍成氏四里。还有人说,家主成翁已经被气得晕死过去,全家上下顿时片惊慌失措。
在成氏宗族墓地里,处刚掘开殉葬坑内,匹白马和头黑犬已经被割断动脉,粘稠血浆浸透坑底泥土,也浸湿坑内两名殉葬隶妾鞋履。
这是对浑身缟素,被反绑住双手隶妾姐弟,姐姐容貌清秀,弟弟眼珠乌黑灵光,两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突如其来混乱。本来手持铜瓜,准备来敲碎他们脑壳成氏家兵,也丢下武器不知跑哪里去。
混乱中,弟弟悄悄吹起口哨,那只直由他养育小狄犬,便从某个角落里钻出来,它撒腿跑到坑内母狗尸体处,悲伤地呜咽声。随后它又龇牙钻到姐弟俩身后,用尖锐乳齿扯来扯去,咬断缚体麻绳。
赵无恤也起大早,穿着身皮甲,未戴胄,披那块拉风玄色大氅,带着随从们来到打谷场。
他对甲里、桑里知趣表现很是满意,却也不夸奖半句,虽然才十三四岁,但无恤上位者那威严和神秘形象已经在众人心目中建立起来。
至此,成邑七里中,已经有三个里投效他,只有成氏四里处于诡异缄默状态。听说昨天家主成翁在失职务后,气得晕死过去,他要是真死倒也好,活着却是件麻烦事。这老家伙虽然没什功劳,但毕竟是赵氏三朝老臣,还是个“位比下大夫”,年岁也高,赵鞅亲自赐过鸠杖,碍于晋国
小童摸摸狄犬头,说道:“阿姊,们快逃吧!”
秀丽少女面带忧色:“能逃到哪去呢,整个乡都是成氏地盘,们连墙垣都出不去。”
小童眼珠乌黑闪亮:“阿姊莫怕,听说乡里来新官儿,还是位赵氏君子,们,就跑到他那里去吧!”
到傍晚,当成氏内部混乱终于平静下来后,那个负责杀死殉葬奴隶家兵拎着铜瓜回来时,却发现那贱妾和小童都不见踪影,地上只有两串带血鲜红脚印,路朝乡寺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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