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垣上绕半圈后,眼见日头将升,最让人担心夜袭始终没有出现。赵无恤松口气,刚要下去,收拾收拾就回成邑去,那儿还有更紧要冬种事项等他回去主持呢。
“呜呜呜呜呜!”
突然间,却听到东面城头上吹响警戒号角。
已经斜靠着墙垣打盹赵兵们听到号角声,便骨碌跳起来,拿起戈矛,而赵无恤也带着两名随从赶到东城楼处。
远处出现三支手持旌旗队列,但打出是赵氏玄鸟旗帜,应该是自己人。
怀着忧患之心,在休憩结束后,赵无恤婉拒姐姐季嬴让他在侧室小睡到天明建议,再度披挂起晾干甲胄,带着虞喜,穆夏两人在下宫中转悠。
防人之心不可无,赵氏是决定不打,但要是范、中行二卿脑子抽抽,主动进攻怎办?近个月来,赵无恤这只小蝴蝶拼命地扇动翅膀,历史已经悄然发生些变动,他不得不防。
何况,在带过几天兵之后,无恤才知道这门学问艰难和博大精深,难得有机会回来,他可要找机会好好观察下赵氏精锐风貌和军官们手段。
之前集结得满城都是赵兵已然散去,在无恤说服赵鞅退兵后,下宫便偃旗息鼓,将此事说成是场临时演练。
赵鞅让竖寺们温酒犒劳卒长、两司马等基层军官,又熬制大锅姜汤让普通赵兵、国人也喝驱寒取暖,后续工作井然有序,即便是在无恤这个后世人看来,下宫组织能力居然还挺不错。
赵无恤眯起眼睛望去,却是他三位便宜哥哥,伯仲叔三兄弟人马和车驾,各有数百人之多,如今汇集到处,正气喘吁吁地朝下宫跑来。
原来,昨夜在接到下宫虎符紧急调令后,伯仲叔三人惊骇之余,却也难得地发挥“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辱”精神,各自集结乡卒准备驰援下宫。但毕竟组织效率不高,整理好队列后,就已经到半夜,又偏遭大雨,路面湿滑,不得不撤回去。
他们没有赵无恤这种抛下大队人马,轻骑飞奔而来力挽狂澜胆量和气魄,所以直到天明雨晴,才匆匆赶到。
赵无恤望着那些全副武装卒伍越来越近,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种很强即视感,他就偏过头对虞喜说道:“喜,还记得跟你们讲过个故事?”
虞喜眼前亮,在离开下宫厩苑后,被各种事务缠身,君子可就没闲工夫为他们讲故事。不过原先讲过那些,
而且无恤吃惊是,赵氏辖下国人们从榻上被紧急叫醒,大半夜淋着雨站半晌,这会又什事都没做,便像是耍他们样重新遣散,却没有丝毫抱怨。他们在用木质杯子满饮熬制热姜汤后,还抹着嘴朝下宫正殿方向鞠手行礼,向主君赵鞅说着祝寿感恩话。
看来,赵氏在此处百年经营,确很得国人拥戴啊。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赵无恤登上高大城垣,军司马邮无正以下诸位赵氏司马,都对他主动前来巡夜行为表示欣赏和赞扬。
无恤也算在赵军中小小地刷下声望,不过他力劝君父按兵不动事迹传开后,些赵氏内部主战派大概也会将他行为视为怯懦。
世上本没有什十全十美事情,性格使然,你在让些人喜欢时,也必然会叫些人深恶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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