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恤心里默默算下,他五十步内,若是开石二斗弓,能穿透两层皮甲。
也就是说,他气力,大概只是吕行三分之二。
拉强弓要循序渐进加码,以赵无恤身体基础,想要双凭两臂开弓,做到吕行程度,没有数年磨练是不可能做到。
无恤嘴角露出微
“好!”令狐博忍不住为堂弟表现叫声好,他带着笑意,望向赵无恤,却见他脸上居然没有丝毫畏惧和怯意,反倒像是……兴奋?
在令狐博想来,此子即便再精通射术,也不会是堂弟吕行对手,可他为什能如此镇定,难道说,还留有什后手不成?
有个少年跑过去想要抽出吕行射透箭靶箭支,却使尽力气,涨红脸都无法拔下。
大夫子弟们相视点头,纷纷翘起大拇指。这五箭连发,与节奏相和,而且势大力沉,吕行确是算得上擅射能手,冠绝泮宫。
在他们看来,这场比试,胜负已定。
得听着金鼓声节奏齐射,而不是乱放气,若是那样,就会被算成是“乱行”,罪当贬爵,无爵者罚为城旦舂。
这回,居然是赵广德自告奋勇,请求让他来击打节奏,说完便拿着鼓锤敲起陶缶(fou)。缶,是种盛酒陶瓦器,也可以作为乐器,在秦地最为流行,历史上战国渑池之会,蔺相如逼秦王敲,就是这玩意。
无恤乍听来,他敲得居然还不赖,果然,声乐犬马,美酒饮食才是小胖子强项。
周礼规定:射礼,其节,天子以《驺虞》为节;诸侯以《狸首》为节;卿大夫以《采蘋》为节;士以《采繁》为节。
赵广德敲打正是《召南·采蘋》这首诗节奏,是用来赞美卿大夫遵循法度。
方才那名为“乐子”黑衣锦服少年拍大腿道:“休矣,这赵氏君子今天必输无疑。输,罚酒不要紧,关键是他初来泮宫,就被魏氏小宗吕行击败。从此赵氏党大夫家子弟就更抬不起头来,唉,吾等看来还是得跟着魏子、韩子混。”
白衣少年张子却不急,口中依然是那句:“再等等,很快便可以见分晓。”
另边,吕行长出口气,对自己射艺十分得意,他朝赵无恤扬扬下巴,骄傲地说道:“行献丑,赵子看能有先祖武子几分能耐?”
他本意是炫耀和挑衅,可赵无恤居然就这不慌不忙地点评开:“在无恤看来,吕子射术,不像传说中吕武子之箭那般刁钻精奇,倒是有几分潘党风范。”
吕行先是愣,随即点点头:“没错,射师说气力,适合学习潘党射术,如今已经能在五十步内穿三层皮甲!”
吕行走到八十步位置,站稳后,他手提弓,手朝腰上背着皮革箭囊摸去,抽出支箭。随后弯腰坐马,力沉下盘,轻喝声后,贯通长长双臂,把扯开石二斗牛筋拓木角弓,搭上青铜簇羽箭。
伴随着击缶时发出浑厚节奏,弓弦连续响动。
“嘣!嘣!嘣!嘣!”
吕行射出箭后,又循着节拍,以飞快手法从箭囊中再抽支,搭上,再开弓,射击,连四次。
赵无恤看见远处蒙着虎豹纹布靶中央,已经插上五支箭,而且箭箭都几乎透靶而出,只剩下羽毛和箭杆还露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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