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孟谈揖罢,从东边入门,赵无恤接过井奉上干雉,双手捧着,由西边入门。入到庭中,两人站定,无恤使倨雉头向左,奉给张孟谈,作为礼品。
之所以不能在堂上送雉,是因为国君是在堂上受礼,士大夫不能比拟於国君。
张孟谈再三辞谢,最后收下,又对赵无恤屈尊驾临拜表示谢意。
这是主人迎客、客人奉礼整套礼仪,至此,总算告段落。
赵无恤吁口气,心道实在是过于繁琐复杂。
走两步后,铜鞮大夫宅院旁,就是张氏在新绛府邸。
比起富丽堂皇铜鞮大夫乐氏府邸,张府就显得有些寒酸,敞开大门只刷层漆。
张氏历代都担任赵氏军“侯奄”之职,这职务负责先锋部队,侦查敌情与探察地形。张孟谈父亲现在和赵鞅同南下勤王,所以家中应该是以长子张孟谈为首。
果然,张孟谈也穿着身月牙白深衣,佩玉玦,手拢在宽袖之内,恭敬地在门外等候。
张府下人们早就在踮着脚等待,只有张孟谈依然是不紧不慢,看到赵无恤行人拐过里巷现身后,才缓缓下台阶。
“张孟日之内,竟能得两位卿子先后亲自登门拜访……真是不起。”
无恤跟着张氏竖人,往条巷子里走去,先到,却是铜鞮大夫家宅院。
老熟人乐符离打扮规整,在自家府门外等待,他与赵无恤已经成同打架同受罚铁杆,自然不必谦让虚礼太多。
见乐符离走路瘸拐,赵无恤玩味地笑道:“两月未见,乐子可是清减不少。”
乐符离不以为然地笑笑,若非赵无恤差人去铜鞮向自己老爹说情,他估计还会被收拾得更惨些。
但,也是这时代人表示交友郑重种方式吧,不相交则已,旦相交就可以像雉样“为君致死”!
经过这个过程后,两人关系便拉近层,张孟谈邀请赵、乐二人登堂入室。
堂中已布下酒宴,共四案四席。
魏驹果然已经到,他穿着身绛色深衣,正坐在西边客席首位。
见赵无恤等人进来,魏驹便起身相迎,露出憨厚笑容
在乐符离“引荐”下,赵无恤也整肃衣襟,迎步上前。
按着流程,他台词是这样:“余久欲拜见张子,但无人相通。今乐子转达张子意旨,故余前来登门。”
作为主人,张孟谈答辞是:“乐子命在下前往拜会,但君子却先屈尊驾临。请君子返家,在下将前往拜见。”
几次推让寒暄过后,张孟谈下台阶屈身两拜,赵无恤微微拱手答以两拜。
拜罢起身,张孟谈又以左手压右手,手藏袖中,放到额上,向着无恤弯腰行揖。礼毕,直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放下。这是个主人揖礼过程。
他之所以在此等待,是因为理论上,他要作为赵无恤和张孟谈相见“媒介”。
诗言:“匪愆期,子无良谋。”春秋时不仅男女婚约需要媒介,正式拜访交友也需要,不管之前两人认不认识。
“赵子这边请。”
他走在无恤身后半步,又微微凑过来说道:“听闻君子今日要拜访张子,魏驹便也过来凑热闹,现在已经进张府。”
“哦?”赵无恤愣,那个扮猪吃虎家伙来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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