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阳虎所说,赵氏现在还只是国之次卿,若是太过张扬,远远盖过执政和国君风头,反倒不美。经次役,已经给在风雪里挨饿受冻七八天齐军留下深刻印象,至少年内,齐侯是无法再度兴兵,有公子阳生捏在手里,齐人对西鲁威胁大大降低。
“既然如此,那吾等携带数千俘虏,也不便追击,就此放过齐侯也罢。再让人速速甄别,将其中士大夫挑选出来隔离关押,加强秦邑防务,省得齐人反扑回来,至于南方……”
赵氏已经赢得北方战线,可南方欠收拾卫人依然在顽抗,据邮无正回报,狡猾王孙贾在击败曹军后领兵试图东进与齐人夹击赵氏,可此时却接到齐侯撤军北返消息,于是谨慎他果断放弃辎重,跑回濮阳龟缩,刚好躲开邮无正五
是时,夫八郤,五大夫,三卿,其富半公室,其家半三军,卻氏盛矣,在晋国乃至诸侯间都威名远播,可结果如何?”
赵鞅口中有些干涩,那段历史他自然是清清楚楚:“卻氏太过强大显赫,惹国君,乃至于诸卿嫉恨。于是晋厉公与栾氏、中行氏共灭之,卻昭子其身尸于朝,其宗灭于绛,昨日辉煌朝而灭,连封邑温地也变成赵氏领地,莫之哀也。”
“然,此番赵氏与晋国诸卿,尤其是知氏、范、中行关系并不佳,任何举动都会影响到局势,此所谓牵发而动全身。小司寇横扫卫国濮南地功绩已经足以让人侧目,但这是以晋、鲁、曹三国惩戒卫候名义占领,名正言顺。且距离晋国新绛尚远,触及不到诸卿利益,他们虽然羡慕,但不会引发太大动作。”
“其后,中军佐诱四万齐军南下,前后消耗、杀伤、俘获共万余人,让齐人丧师于雪原。此战以少胜多,足以震撼诸卿。但击败齐人对彼辈也有利,所以只会让他们忌惮赵氏,心生畏惧而不敢轻易得罪,甚至能让骑墙卿大夫考虑逢迎强者。”
赵鞅和赵无恤对视眼后颔首道:“然。”
“可若是像中军佐想样,生擒齐侯,押解回国,让晋君和诸卿好好观摩赵氏战之威,莫不是想让他们和秦邑大夫般膝行相迎?这是为虚名而故意刺激诸卿,到时新绛朝堂便会震惊:赵氏不过动用三分之族兵,外加西鲁力量,竟能击溃齐国主力,俘获大国之君,这会让晋侯和诸卿觉得,赵氏力量已经太过强大。”
“若换,定会想,赵氏今日能俘获齐侯,明日是否会俘获范吉射,中行寅乃至于知伯,晋侯?虎恐怕到时候,这几家会联合起来对付赵氏,如他们曾攻击卻昭子样。俘获齐侯,至多能逼其割地,赵氏本部与齐国无接壤,到头来只会便宜范、中行。外敌去,内乱便起,赵氏如今可做好应对之策?总之,此事于赵氏无益,反倒有害。”
阳虎毕竟是在鲁国政坛摸打滚爬过,对这些贵族卿大夫嫉妒心思最是解不过,他当年利用这些心态执掌鲁国权柄,又被赵无恤利用同样事情扳倒,怎会不吸取教训?
无论阳虎以前做过什,这番话确是站在赵氏立场上分析,于是赵无恤也站出来同意此言:“然,过犹不及。”
赵鞅听劝,觉得此话有理,对未能生擒齐侯也不再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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