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道听途说不可信也,就好比听说赵小司寇仁德而讲信义,孰料也是个背信弃义之人!”
“大胆!”无恤两名护卫勃然大怒,却被无恤制止。
“子石也不能全怪到身上,你帮赵氏在雪原击败齐军后却又缩回大野泽去,这是第次错过。父在西鲁时间长达两月,期间数次邀你登岸,你却犹豫不决,以各种借口拖延,这是第二次错过。等你终于来郓城,父却因为急着赶回晋国,不能等你,这便是第三次。你难得来遭,又怎能让你轻易归去,所以才让本地属吏将你留住,等来与你见上面。这期间要是有招待不周地方,无恤先陪罪。”
在去年入秋偷袭郓城被鸳鸯阵打得溃败后,盗跖便失去与赵无恤较量资本,只带着千余嫡系群盗苟延残喘而已,还被迫为赵无恤袭击卫国城邑。等到齐赵在西鲁鏖战时,他也不知不觉参与到这种时代大事件里去,也算为赵氏立下小功劳。
赵无恤当时承诺是:“助击齐军,擒齐侯,无恤愿保你为赵氏家臣,以君之才,甘愿屈居大野泽隅?千室邑,万户县,何足道哉!”
铜锣敲响,满载货物舟船驶出郓城堤岸,划入春日里平静无比大野泽中。
岸边码头上台阁处,摆出个黝黑案几,两个蒲草编织席位,瓷盘上盛放可口嘉柔,还有个美婢举着漆壶倒酒。她看向右边上席小司寇眼神是敬畏和好奇,瞧向左边那位魁梧大汉眼神,则是羞涩和紧张。
因为即便以后世眼光看,那位陌生宾客长得实在是太过英俊。他高大魁梧身长八尺二寸,面容和双眼熠熠有光,在自己倒酒时,还对自己笑下呢!那嘴唇鲜红犹如朱砂,牙齿整齐犹如编贝,加上黑松针般胡须,活脱脱个颇具阳刚气息美男子。
这笑让美婢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两腿发软,就差自荐枕席。
所以,当美婢从小司寇和宾客对话中得知,此人就是横行大野泽多年,杀人如麻大盗柳下跖时,顿时吓得打翻漆盒,酒水食物洒地。
可盗跖回头,却恍然发现,随着赵无恤在军事上节节胜利,西鲁徕民策略也大获成功。在大野泽周围生活三四万群盗和家眷,已经有大半被吸引到岸上田亩里做编户齐民,盗跖已经失去群盗之首权威,现如今更是仅能保有数岛。
赵无恤不可能接受他不降不战,现实已经很明朗,他若是不能另谋出路,就只有败亡途。
但多年畅快大盗生活,如今却要朝变成赵氏家臣,盗跖心里总迈不过那道坎
“下妾该死!”她像只受惊小鹿般蜷缩在地上,再也不敢抬头看对面美男子眼。
她也总算弄明白,旁边侍候司寇亲信穆旅帅,田卒长为何如此紧张,她现在只想快点结束侍奉,躲得远远。
因为传说中,这个盗跖可是吃人不吐骨头!
无恤抿口薄酒道:“不用惧怕,关于柳将军传闻很多,说他穴室枢户,驱人牛马,取人妇女,不祭先祖是真。但剖人心肝,炙人肺腑而食却是假,大野泽中虽然窘迫,却尚未到这种程度,子石你说是?”
子石,正是盗跖字,他也满饮用樽酒,声音洪亮合于黄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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