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几句后,任弘问苏延年道:
“对,苏君可曾见到,傅公从大宛迎回天马?”
任弘想探探其他人反应,故意没控制音量,听闻此言,还在马厩旁大声聊天使团随员们忽然安静下来。
众人都用古怪眼神看着他,苏延年连忙拉着任弘到边,低声道:
“切勿再提此事!这次大宛进贡两匹天马,还在半道上,就死!”
考虑到大宛天马初来乍到,不定习惯中原草料,任弘还让厩吏为它们准备苜蓿(mùxu)。
苜蓿来自汗血马老家大宛,也是张骞老哥凿空后传入外来物种,这玩意倒没被当成药材,而是作为饲料大规模种植,从关中到敦煌,随处可见苑田里开着苜蓿紫色小花。
可任弘在傅介子使团车队里仔细瞧圈,看见各色马匹,甚至还有高大双峰驼,却唯独没有见到传说中天马!
“怪哉……”厩啬夫也发现这点,和任弘对视眼,觉得有些蹊跷。
但傅介子使团众人,似乎并不在意这点,他们多是头戴赤巾,身披甲胄斥候、兵卒,从万里之外归来,风尘仆仆,但精神气却很足,其谈吐与总是闷在小地方置所吏卒,有很大不同。
。”
徐奉德低声对任弘道:“傅公这次不是从大宛国带回天马,汗血马若是伤病死,悬泉置可担待不起。你且先在外安排妥当,再进去拜见不迟。”
他拍拍任弘肩:“勿要想太多,先做好本分事,与老夏,在里面为你暖场!”
“多谢啬夫!”
任弘然,便立刻引导使节团车马,往马厩方向走去。
……
都是去过葱岭以西人啊。
任弘看到苏延年也过来拴马,遂过去打声招呼:
“苏君,没想到这快又见面。”
苏延年连续赶几天路,有些疲倦,见任弘笑道:“是啊,吾等也不曾想到,傅公来得如此疾速,幸好遇上,不然恐怕要坏差事。”
他们本来要去玉门迎接,但才抵达敦煌,就遇上傅介子,可见赶得很急……
悬泉置厩屋顶上没瓦,只架橼木,上面铺层密集芦苇,然而再铺层泥,反复几次,便足以应付敦煌干旱少雨天气。
任弘早在上午,就已经来马厩巡视过,厩啬夫和厩佐都是勤勉任职本分人,早已为天马准备两个最宽大马栏,打扫得干干净净,还备足供牛马食用“茭”(jiāo)。
茭是牛马草料统称,有麦秆、粟杆,也有牧草。悬泉置每天要接待许多车马,需要大量茭草,或来自于官府每年从田里收上来刍稿,或是征募百姓在野外收割后交上来。
但驿马光吃草料可不行,不但羸瘦,还容易得病。
需得用铡刀将草料铡细后,和水拌上谷物和豆子。马匹食量大,顿能吃两斗粮食,遇上要昼夜急行数百里,厩吏还要忍着心疼,拌进去几个自己都舍不得吃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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