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长城拦在外面,则是荒凉戈壁和草原,条长河从长城北面流淌而过,最后汇入哈拉诺尔湖。
那是后世疏勒河,它来自祁连雪山,在敦煌北部造就道狭长河谷。河谷两岸黄土沟壑纵横,被狂风雕琢而成怪异土丘沙梁夹杂其间,在
张千人朝他问好,他和吕广粟正用扁担挑着水桶,慢悠悠朝烽燧走来,偶有水溅出,在干燥蜿蜒小道上留下点点印记。
因为位置高,破虏燧没法打井,每日所需水,得去西边两里地外黑海子打。这湖便是后世敦煌已经干涸哈拉诺尔湖,如今却仍碧波荡漾,党河与疏勒河水源源不断汇入,岸边多有芦苇和胡杨林,阻挡着沙漠对敦煌侵袭。
所以破虏燧周边环境还是不错,起码比戈壁深处孤独烽燧要强,偶尔能射猎野物,或者在湖泊中打渔。
吕广粟将桶里水倒进院子里大水缸中,已经是累得满头大汗,看着这水来之不易,搞得任弘都不好意思用这水洗头,只随便抹把脸,含着漱漱口。
他旋即来到烽燧下,烽燧同样是黄土夯筑而成,土里夹杂着芨芨草和红柳,用马粪涂墙,还抹层白灰。这烽燧差不多四丈高,相当于后世三层楼,同样分为三层:
破虏燧坞内,靠北墙那间屋子最大,是大通铺,燧卒晚上在此睡觉,鼾声相闻,味道也臭烘烘,翻身就能摸到对方鸟。
南墙则又分两间,间是伍佰、助吏二人住所,间是燧长居所,虽然屋檐低矮,没有窗户,昏昏暗暗,但任弘也算有单独屋子,且有两个炕,若是遇上有官吏来巡视,就要与燧长挤块。
于是昨夜,陈彭祖便与任弘睡个屋。
任弘是被跳蚤咬醒,撩开下裳,看见大腿上满是红包,不由倒吸口凉气,这些跳蚤莫不是在刘燧长死后,饿许多天?
陈彭祖还在另个炕上酣睡,任弘便轻轻起床,留下陈彭祖个人喂跳蚤。
最底层是灶膛,共四个灶,都与烽台中心相连,如此来,整个烽燧就相当于个大烟囱,白天见匈奴靠近,便可燃烧柴草或狼烟报警。
沿着阶梯登上第二层,这儿有简陋卧榻,铺着羊皮,是守夜戍卒休息地方,墙壁上也有小孔,用于观察外面动静,或架弩瞄准。
等任弘爬上最顶层,才发现眼前豁然开朗。
他能看到向左右两侧延伸长城,如同蜿蜒长蛇,它爬过荒芜戈壁,阻挡流动沙丘,在白花花盐碱滩边驻足,避开碧波荡漾哈拉诺尔湖,又跃上陡峭高台——那是两三公里开外另座烽燧。
被长城保护在内,是平坦空旷原野,远远能看见敦煌绿洲,中部都尉屯戍区农田阡陌相连,炊烟袅袅,里闾间鸡犬相闻。
今天是八月初,已入仲秋,因为天刚蒙蒙亮,烽燧下河谷里起雾,若不穿袍子,便能感受到阵寒冷。
但除昨夜执勤尹游卿和赵胡儿在补觉外,破虏燧众人竟差不多都起,任弘出门来时,看到助吏宋万在劈柴火,钱橐驼在烧火造饭。
而吕广粟和张千人正从烽燧西边回来。
张千人依然去哪都带着那条黑狗,它昨日吃任弘小块肉脯后,见他也不叫唤,只凑近嗅来嗅去。
“任燧长起得早啊。”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