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瑶光回眸时,绛宾终于按捺不住,觉得表现自己时候到,他优雅地起身,来到院子中央,朝龟兹王弯腰施礼,请求用最绚丽龟兹舞,献给远道而来客人。
龟兹以舞乐驰名西域,不仅女子善舞,男子亦然。
却见绛宾扎起长长头发,穿着窄袖紧身短袍,戴着顶点缀珍珠小帽,伴着左右乐工拍打演奏,开始缓缓起舞。
最初节奏是悠缓,绛宾在院中摆腰移步,乐曲节奏渐渐转促,绛宾脚步也加快。
他随着急促鼓点起舞,时而把双手飘然举起,时而跺着脚踏着拍子,跷脚弹指,腾跃旋转,袍子边缘也随之飞旋。
解忧公主有许多儿女,先是有些懦弱长兄元贵靡,然后是她这长女,下面还有两弟妹。
孩子多,母亲却只有个,关切重心自然就不同。
在瑶光看来,母亲是偏心,溺爱弟弟多,而对她这长女,或许是太过放心,便关切不那多。
“此去万里迢迢,身为长姊,你可要照顾好万年。”
你听听,就连远行之前,母亲都是如此叮嘱,生怕宝贝儿子受委屈。
龟兹国饮宴,虽然同样是在花园葡萄架下开设,但和楼兰等小邦不同,不是围坐成圈,而是在宽敞院子里依次列席,和汉式宴飨最大区别,就是大家皆是盘腿而坐。
龟兹王位于主座上,那是张装饰有镀金狮子浮雕胡床,龟兹本无狮子,但因为受波斯、身毒文化影响,也酷爱这形象,龟兹王正对乌孙国献上礼物:白狮子皮爱不释手。
这白狮子皮,是乌孙人在与康居分界处片芦林荒野中捕获,乌孙狮子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白狮。疏勒国也钟爱狮子,其王头戴金狮子冠,曾向乌孙求过此物,但乌孙昆弥,还是决定将此皮,送给乌孙最要好邻邦,尊贵龟兹王。
可现如今,瑶光却觉得这份礼物,颇具讽刺。
从始至终,瑶光只随意用手捻着胡饼和葡萄干吃几口,没有喝点酒,眼神时不时瞥向城池西北角。
而当舞曲即将结束时,则是头部或左或右,此谓撼头,身体其他部分不动,仅颈头部晃动,也就是任弘所谓“扭脖子”。
哪怕扭着脖子抖着肩,绛宾眼神,依然没有离开瑶光公主刻,龟兹舞大特点就
对她个女子在外是否会遇到凶险,却丝毫不担忧。
“万年堂堂男儿,为何反而需要来照拂?”
瑶光也暗暗有点嫉妒,但谁让刘万年,是她不成器弟弟呢。
想到这,她抬起目光,第次回应坐在对面龟兹王子绛宾。
从宴飨开始后,绛宾眼神,就没从瑶光身上移开过,似乎想将她脸上每寸皮肤都看遍,她颦笑都让绛宾心神不宁,甚至在抓葡萄干入口时,误抓进酒水里。
她担忧没错,那片蓝天之下,果然升起冉冉黑烟。
有龟兹大臣匆匆到来,在龟兹王耳边低声细语,龟兹王面色微僵,点点头后,让译长告诉瑶光:“是城中烧火做饭不慎点燃屋舍。”
“真是不小心,只望别有人受伤。”
瑶光笑着,但心里无名火却在腾腾燃烧。
那烟柱来自城池西北角,看距离,正是乌孙使团所在馆舍,她来之前与弟弟刘万年约好,若是遇上危险,便点燃馆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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