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死在攻城中匈奴人。”
奚充边熟练地帮孙百万拍背:“铁门关最后点米粮,半个月前耗尽,吾等知道援兵抵达至少还要个月,而每天钓到鱼只够众人续命,因为匈奴人鼓噪,天上连飞鸟都不过。”
“刚开始时,还用水煮铠甲弓弩,吞咽上面兽筋皮革充饥,可后来连燃料都没,只能烧干粪。”
奚充国摇头道:“十天前,吾等已饿得连弩机都抬不起来,胡虏攻城时,竟连推攮他们下去气力都没。”
“于是,便只能吃胡虏肉,第次吃时恶心天,不少袍泽也吐过,但慢慢习惯。没法子啊,不吃,便会因为手脚迟钝而战死,不吃,铁门就可能被破开。匈奴人拥而入,吾等将葬身于此,多少袍泽付出性命才打下大好局面,便统统白费。”
“奚君,汝等这几日吃是何物?”
“肉。”
奚充国不笑,从怀里掏出块熏得黑乎乎肉块,自己咬口,又塞到孙百万手中。
“尝尝。”
孙百万扔块进嘴,因为燃料稀少没做熟,有点腥,还有点齁,盐放太多,而且味道怪怪,吃不出是啥肉。
为他“夜筑城”名声,傅介子也拍板同意。
所以匈奴人破开第道防御,其实只是瓮城,它与主体城墙连为体,呈半圆形。冲杀进来匈奴人,如同钻进瓮中鳖,遭到头顶上四个方向弩矢激射,哪怕身被铁甲,也会被破开甲胄,射成筛子。
只要看看地面上厚厚血污,便能知晓那些匈奴人下场,他们损失惨重,只能丢下百多具尸体退出去,之后便开始味围困,不敢再强攻城门。
而除给最脆弱木城门加双保险瓮城外,墙体上还有两个“马面”,突出于城垣外侧,外观狭长,犹如马脸部。
其实这也是墨子发明,早先称之为“羊黔”:守为台城,以临羊黔,左右出距,各二十尺,行城三十尺,强弩射之。可以左右夹攻那些贴在城墙壁上死角敌人。
他回过头,看着面容消瘦,相互搀扶聚拢过来士卒们,叹息道:
“这十多天,吾等就是这撑过来。”
“曾听家中长辈说起,孝武皇帝建元三年春天,大河决口,关东大饥,人相食,今日终于知道那是什滋味
“不放多点盐,装不住啊。”
这刻,奚充国笑得很阴森,将他们带到关城之内,揭开放盐大瓦缸。
接下来是让人毛骨悚然场景:装盐大缸里,竟腌着几个被开膛破肚后赤条条人,身上肉已被割走大半!
“呕!”
孙百万先是愣,然后立刻将方才吃下去可疑肉,连同早饭馕吐出来。
所以铁门关比般关障更加难攻,任弘担心过轮台,担心过渠犁,却从未担忧过遭到两面夹击铁门会被攻破。
因为关城北侧濒临悬崖,悬崖下就是湍急孔雀河,依靠滑轮和轱辘,每天总能弄到些水。
唯隐患,就是粮食,在任弘预想中,铁门三百将士口粮,个月前便已耗尽,他们顶多挖蚯蚓甩长线从溪流里钓点鱼上来熬汤,杯水车薪啊。
但看奚充国和手下士卒虽然消瘦,却还有气力,不像是饿大半月样子。
不等他开口,也差点在轮台饿死孙百万便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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