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妙计。”
就这样,吴宗年在帐内给右贤王讲个很长很长故事,关于高皇帝与西楚霸王项羽战争和恩怨。
“垓下之战,项王兵少食尽,汉军及诸侯兵围之数重,但依然不能破楚军营垒。这时候淮阴侯韩信出个主意,让汉军中楚地人四面皆唱楚歌。”
“这让项王大惊,以为汉已全取楚地,是故楚人多也。而楚军士卒听到楚歌,亦各念其家,再无战心,楚军遂溃,项王仅带着八百骑突围而去。”
右贤王才二十出头,正是喜欢英雄热血年岁,方才听得入神,见吴宗年停,连忙催促道:“之后呢?”
吴宗年却打死也不说:“今日只说楚歌,后来事,待明日再说罢……若还有明日话。”
“右贤王莫要吓唬宗年。”
吴宗年做出被吓跳模样:“大王应该知道,怕死,连自裁胆量都没有,为汉做间谍?这种会死人事,绝不会沾惹。”
右贤王摇头:“个怕死之人会主动持节吸引胡骑追击?怎觉得吴先生怯懦之下,有大勇呢?”
吴宗年只好下拜道:“右贤王明察,在傅介子使团中是认识任弘,但那时他只是个小小假吏,每日负责饭食而已,与其说过话,不超过二十句,如何与之勾结?”
观察右贤王神情,吴宗年只能赌把,赌他和任弘暗语无人发觉:虽然右贤王十分好学,识几个汉字,可哪怕是博学汉人儒者,谁闲着没事干将字从左往右横读啊,更勿论匈奴人。
他咳嗽声:“计策是,右贤王不如将那些从乌垒送来,关押在山国汉军俘虏召集起来,也有数十人,让他们入夜后去渠犁城下,跟着唱汉歌,歌名《战城南》!”
吴宗年打着节拍唱起来:“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水声激激,蒲苇冥冥;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他解释道:“此孝武年间频频征召士卒远征,民间百姓为在战场上阵亡将士所作铙歌。最关键是这两句,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
“意思是在桥梁上筑烽燧,那南北两岸百姓将如何往来?若是无人收获庄稼,就是想成为忠臣,保卫家国都无法实现。朝行出攻,暮不夜归,边塞烽燧戍守士卒听闻此歌,常常哭泣思家,再无战心。”
说完他看着右贤王,捋着胡须,副狗头军师自得模样:“右贤王以为,这计策如何?”
“只是奉命为伊吾王、蒲阴王译信,绝无半句怂恿。更曾苦劝伊吾王勿要急于攻击右谷蠡王,先将事情原委禀报给右贤王,彼辈不听,有何办法?以上情形,蒲阴王可以作证,举动都在他眼皮之下,哪里敢有贰心。”
万幸啊,吴宗年谨慎,先前便给自己留条退路。
见右贤王脸上仍有疑色,吴宗年遂冷笑道:“若右贤王不信,那便将缚杀掉罢。真是可惜啊,昨日苦思,还想到个能打击渠犁汉军士气主意,看来是没机会献上。”
说完吴宗年就伸出手就缚,右贤王却来兴致:“吴先生入右部岁余,终于愿意给出个计策?且说来听听。”
吴宗年看看左右,靠近右贤王低声道:“四面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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