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宾客差不多都走,只剩下喝高等待家里人来接,而夏翁还满头大汗地忙里忙外。
任弘让奴婢照应张敞,拉着夏丁卯道:“夏翁今日辛苦,等人走完,便早点歇息,院子内污秽狼藉,就让其他人来做罢。”
这些日子他天天往杨家跑,新家布置和奴婢购置、准备宴飨等事,统统是夏丁卯张罗。
任弘还打算听从老夏建议,派人去武功县,邀请祖父任安旧部、朋友之子来做门大夫等家吏,他们多是在野游侠儿,无秩无职,应该很乐意来长安落脚。
“老朽不累。”
张敞对自己职务是很精通,将马脸、马鬃、马齿说完后,就要往萝卜屁股后走,要看看它下面模样。
“再来相相马尻,这最精通……”
萝卜已经蓄势待发准备好,定要蹄子踹在这厮脸上,让他脑袋开花!
好在任弘最后时刻拉住张敞,救他命:“子高,够,够。”
张敞是真醉,依然停不下嘴里唠叨:“西安侯,此马还是雏儿罢,可有配种打算?”
任弘家厕所就在马厩附近,当宴席接近尾声时,萝卜正开心地嚼着多汁苜蓿,但却忽然停下来。
因为它却发现个醉醺醺男子来到马槽前,就要解腰带!下流!
好在主人从后面把拉住他:“子高,这是马厩,厕圂在这边。”
“醉,醉,西安侯勿怪。”那男子拍拍自己喝得潮红脸,两人摇摇晃晃地往厕中而去。
萝卜这才继续开始咀嚼,过好久时间,伴随着阵阵干呕过后,主人和那男子才相互搀扶着出厕,他这才看清楚这有匹马,顿时停下不走。
夏丁卯却干劲十足,当年凄凄惨惨离开长安,如今却跟着君子杀回来。
君子战场在朝堂,而他老夏战场,就在这三进院子里,在宴席杯盏之间。让君子客人吃好喝好,让敦煌悬泉菜名声随着那孜然香味
“这……”
“西安侯放心!”张敞揽着任弘肩膀,暧昧地说道:“乃未央厩令,管着天子诸多奇骏,大宛马、西极马,甚至是安息马康居马都有,匹匹如龙,器大活好,不亚于古之赤骥、白义。”
“只要西安侯入宫时,在公车司马门外将此马交给,再挑选匹好马,定能让它配上名种!”
任弘哭笑不得,怎有种媒人给介绍女婿感觉,这种太露骨事,怎能当着女孩子面说呢!
他连忙将又要往萝卜面前蹭张敞拉离马厩:“子高,此事暂且不论,吾等去喝点醒酒汤,与子幼同聊正事,还要向你请教《春秋左氏传》呢。”
“西安侯家菜好,马……马也好!”
任弘哭笑不得,他现在算明白杨恽和张敞为何能尿到个壶里,这张敞啊,初来时还彬彬有礼,可几盏马尿下肚,就原形毕露,原来儒雅外表下,是放任不羁。
这不,张敞这会就对着萝卜,显露起自己相马技艺来。
“古之善相马者,如韩风相口齿,麻朝相颊,子女厉相目,卫忌相髭,许鄙相尻,不才作为未央宫厩令,也会二。”
他指着萝卜双目赞道:“眼,大盈大走,小盈小走,西安侯此马双眼大盈,眼眶端正,眼骨如三角,睛得如悬铃,紫艳光,真是良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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