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究竟捕虏多少,只有田广明他自己知道。”
任弘然,田广明事后被封关内侯,而按照大汉律令,阵战斩捕首虏两千级以上就能封列侯,可见水分真很大啊。
浩星赐继续道:“更麻烦还在后面,始元五年,句町侯毋波吞并那些已经投降大汉小部,壮大自己,扩地至益州郡南界。但汉兵又遭疫病,已无力再战,于是朝廷称赞句町侯率其君长、人民击反者,立毋波为句町王,益州之事遂平,代价嘛,是放弃几个县给句町王。”
故事讲完,浩星赐语重心长地说道:“最初时,益州郡太守不甘直呆在边郡,想要开疆拓土,立下大功。结果他高估自己才能,搭上性命不说,还捅蜂窝,让南方大乱五年,汉兵死伤万余,朝廷耗费三十万万钱帛,此得不偿失也。”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朝行出攻,暮不夜归……老夫参加过征大宛之役,也打过天汉二年仗,知道不考虑后果,贸开边衅会如何。”
数千上万士卒、百姓性命,乃至于耽误国事代价,方能染红他剖符!”
这话已经很严重,浩星赐又道:“其实翁孙给来过信,说你赴任前,去向他请教羌中之事,他是怎说?”
任弘道:“后将军说,羌地不求有功,但求无事。”
浩星赐拊掌:“没错,翁孙总结好,很多边郡长吏,就是不明白这点,孝武时那多例子就不说,就说发生在几年前吧。道远可曾听说过始元四年益州郡叛乱?”
益州郡就是后世云南,任弘颔首:“有所耳闻。”
“先零羌种类繁盛,所有部落加起来,人口十数万,胜兵两三万人,且擅长在河湟山地作战。若真打起来,金城郡三五千驻军,是无法将其平定,肯定会牵涉到整个凉州,甚至得从关中调兵。兵祸连绵数年,最后也只能将先零羌驱逐,就像始元元年益州样。”
浩星赐表情变得轻松:“反过来,牺牲个无足轻重龙耶部,却换来数岁和平,这对金城郡有好处,也是朝中希望看到。”
任弘小心地说道:“但树欲宁而风不止啊,如今先零羌这是在点点试探大汉底线,后将军也让多注意他们。”
浩星赐道:“其实叛乱早在今上继位之初始元元年就开始,益州郡太守想要扩大辖区,逼迫些部落投降为编户之民,结果导致廉头、姑缯、牂柯伙同二十四邑皆反。朝廷遣水衡都尉吕破胡募吏民,及发犍为、蜀郡士卒奔命而击益州郡,给朝廷回复是‘大破之’。”
“可实际上,不过是那些蛮夷逃入深山老林中继续负隅顽抗,而汉军闹疫病无法久持,便班师回朝。”
“于是益州郡继续动乱,到始元三年,再度席卷全郡。因为朝廷远师救援不及,益州郡太守被杀,而这次,吕破胡也打败仗,上报说,士卒战死及溺死者四千余人,其实战死病死人,是此数两倍!”
“直到始元四年,朝廷派出援军才再次抵达,这次打大胜仗。大鸿胪田广明回禀说,斩首捕虏三万余人,获畜产五万余头。而朝廷则宣布,斩首捕虏五万余级,获畜产十余万。”
浩星赐当时在朝中负责此事,故记得十分清楚,嘴角笑略带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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