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弗陵起身感慨道:“近来朝中有伐匈奴之议,朕令人去石渠阁寻找孝武时与匈奴交战留下太史实录,颇有感触。”
“元光五年,四将军出塞,军各万骑,然公孙贺无所斩获,亦无功;公孙敖亡七千骑;李广为虏所得,得脱归。唯卫青至茏城,斩首虏数百。”
“而元狩二年夏,冠军侯去病既侯三岁,与公孙敖俱出北地,张骞、李广俱出右北平,皆击匈奴。李广被围,所杀过当。张骞、公孙敖皆失道行留,贻误战机。”
“唯独骠骑将军出北地,逾居延至祁连山,以众降者二千五百人,斩首虏三万二百级,获五王,五王母,单于阏氏、王子五十九人,相国、将军、当户、都尉六十三人!这是前所未有大捷!”
刘弗陵越说越激动,激动到他“心悸”老毛病又
刘弗陵让任弘近到三步之内,近得任弘都能闻到他刚喝过药味,看到这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皇帝,因为聊得太久,额头上冒出汗。
刘弗陵也不叫宦官,只让金建帮忙擦擦,仍专注于地图之上,让任弘将他当年赴乌孙求救路线画出来,哪里是夏都牧场,哪里是热海,何处是赤谷城,这次乌孙被匈奴夺走车延、恶师在哪,都问询。
末刘弗陵拊掌,感慨道:“长安有言,西域事,问道远。听卿描述,朕便明白,为何孝武皇帝定要派遣张骞与乌孙和亲联合,而这次乌孙遭难,大汉也必救原因。”
既然说到张骞,刘弗陵又开始念叨这位前朝大臣:“骞身所至者,大宛、大月氏、大夏、康居,而传闻其旁大国五六,具为孝武皇帝言其地形所有。”
“可惜他没有留下舆图,如今连图都被卿补上。”
只能自给,无法外供。
“如此看来,设金城属国之议确实可行。”
刘弗陵似是听懂,颔首夸奖起任弘来。
“大汉边将多喜欢开疆拓土,却说不清为何,是为增加土地?大汉何曾缺土地,是为掠其户口?大汉也不缺户口。不过是为扼其山川,守在四夷罢,若能在取地同时让官府、百姓有所获利,此为大善之事。”
他话音转:“朕很喜欢卿在河湟作那首诗……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真应那句话,王者之师,有征无战,这首诗叫什?”
金建恰到好处地在旁接话道:“孝武有博望,而陛下有西安啊。”
任弘虽然心里受用,但嘴上连道不敢与前辈博望侯相提并论,同时也有些警惕,小皇帝今天对他是不是太过殷切?
“不然。”
刘弗陵却摇摇头:“如今大汉,其实不缺博望,义阳侯傅介子,便是这样人物。”
那大汉缺是什呢?
任弘回禀:“《出塞》。”
这名太普通,刘弗陵时不知道怎接,过会才道:“先前那首是《从军行》,如今则是《出塞》……卿取诗名,真是朴实无华啊,颇有诗三百那般直白古意。”
他看向旁侍坐驸马都尉金建:“虽然简单,但只要谱出来,乐府中又多首好曲。”
金建应和:“西安侯从军行,由其夫人乌孙公主谱曲,已成佳话,长安里闾轻侠很喜欢唱和。”
既然说到乌孙公主,那近来成为朝中热点救乌孙之事,皇帝又岂能不过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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