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抬起头:“任弘何在?”
“按照规矩,向光禄勋回禀复命后就匆匆归家。”丙吉道:
“听说其妻乌孙公主已临近产期。”
但语言这东西就是这奇妙,同样事,用不同语气说出,强调不同部分,给人观感完全不同。
“龚遂步行于昌邑王车下,看到东都门,便下拜道:‘礼,奔丧望见国都哭,此长安东郭门也’。”
“昌邑王先是愣,而后立刻在车上大哭起来,然哭而无泪,声音沙哑。”
“昌邑王就这样干嚎路,等进长安城,将到未央宫东门苍龙阙。龚遂又说,昌邑国吊丧帐篷在阙外驰道北,离此不到几步,大王应该下车,向着宫门面向西匍匐,哭至尽情哀伤为止。”
“王贺如是照做,眼下待在昌邑国长安邸舍处待诏,龚遂仍以门客私从身份跟随。”
“昌邑王在鸡鸣前后抵达灞上,新上任大鸿胪便乐成郊迎,主管车马奉车都尉金赏奉上天子乘舆车。”
虽然丙吉年纪不小,来回跋涉后满脸疲倦,仍将过去十多天里发生事原原本本告诉霍光,如今已说到刘贺入京表现。
“昌邑王贺称自己只是诸侯,不敢受,再三推辞后,按照大将军吩咐,以皇太子规格舆车接他入京。刘贺只请求大鸿胪,让已引咎辞官昌邑郎中令龚遂同行入长安,大鸿胪允之。”
“天明时分,车队抵达广明东都门。”
长安城区之外,还有广袤郭区,所谓百六十闾,起码百五十个里闾在郭区中,东郭区也有墙垣和大门,称之为东都门。
霍光听罢,给第个指示:“龚遂既因驭下无能而请罪,为何还能待在昌邑王身边?让廷尉将他带走审讯,按照律令,该怎办就怎办,不必在意昌邑王。”
根据丙吉所见所闻,这昌邑王最初确实如其相安乐上禀朝廷奏疏里说“清狂不惠”,虽然明面上只被任弘揪出来两个错处,但在丙吉这样老吏眼里,起码能罗列二十条罪过。
但都是小事,霍光不打算追究计较,值得注意是,在弘农被任弘吓唬通,死亲近大奴后,昌邑王改先前做派,变得谨慎起来,对龚遂言听计从,礼仪上不敢大意。
霍光不希望君主太聪慧,但也不愿他是个不识大体给中朝添麻烦,现在昌邑王倒是还行,起码像个会听话,符合霍光心中垂拱之君形象。
没有比昌邑王更符合大汉和霍氏公私两利人选,那就凑合着用吧,还能换不成?
“广明”则是广明苑,丙吉知道,卫太子之子,即所谓“史皇孙”刘进以及他妃子王夫人,安葬于附近。而史皇孙儿子,皇曾孙刘病已,还是婴孩时系于郡邸狱中,恰巧丙吉便是廷尉右监,管理监狱。
他同情这孩子无辜,挑选两个女囚徒,命令她们轮流护养刘病已,花钱为他治病照顾,如是数年,直到获得大赦出狱为止。
这件事是个秘密,丙吉从来没对人说,连掖庭令张贺都不知道。但他直记得并关注着那皇曾孙,反倒是自称小时候同样系于郡邸狱,受过他恩西安侯任弘……
丙吉是点印象都没有!
眼下,他专注于将事情五十回禀霍光,句句属实,因为丙吉知道,大将军在征王使团里安排眼睛,可不止他这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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