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有恃无恐翘即位大典,自然是得霍光默许,虽然是事出巧合,任弘主动提出,但霍光那边,恐怕也是顺水推舟,对新天子试探仍在继续。
刘贺这次指示手下人弹劾他,大概率是安乐进谗言外加想要报复时冲动,可在霍氏那,却会被品出不同味道。
不管刘贺等人是否意识到,这次事件,都成他对天子究竟有多大实权试探。
尚书台若顺刘贺意,多半会让他生出更大胆子来,而直接扣下奏疏,便能让刘贺触到四壁,让他知道,大汉究竟是谁说算!
结果自然不出任弘所料,大将军果然是个讲规矩政治家,任弘先前站队表忠心,愿做他霍光“孤臣”,霍光也抬手护着他,
弘恭稽首,表情却很无奈:“西安侯在前几日就向光禄勋取急告归,光禄勋禀于大将军,准其谒归三日,故而缺席。大汉有律,民产子,复勿事二岁,西安侯之妻产子,情有可原,不必追究。”
他又道:“尚书令说,其实没来也不止西安侯,诸侯皆得竹符使者之命,未曾入朝,二千石忙于治事者,也大不必入宫。”
有急事时向上级申请请假,这是秦朝时就有制度,汉高祖刘邦为亭长时,便常告归种田——实际上老刘八成是招朋引伴喝酒去,田里事丢给吕后忙碌。
准假,这确实是领导权力,总不可能每张假条都要皇帝亲自批示吧?那天因各种事没来人多去,追究任弘,其他人是否也要责罚呢?
听尚书台回复后,刘贺有些发懵,大汉权力运转规则,和他想象中皇帝言九鼎,想杀谁就杀谁全然不同,只在弘恭告退后喃喃道:
巴等着刘贺再给他们封官,什黑绶黄绶往身上挂。
听说淮南王刘安人得道,鸡犬升天,不就是这样?
果然做皇帝便切顺利,刘贺舒服地躺在君榻上,边催促安乐道:“卿让千秋弹劾任弘大不敬奏疏,怎还没送到朕御案上?”
“奏疏要先送到两府,再交给尚书台过目,拟定批文,最后呈至陛下面前,陛下觉得可以就批阅‘可’,觉得不行就重新发回去令他们重拟。”
安乐笑道:“任弘竟敢缺席陛下登基大典,谁也救不他,再加上他与霍氏交恶已久,霍夫人深恨之,尚书台那边也不会保他。”
“任弘逼死将朕养大善,又不敬于朕啊。”
“难道就这算?”
……
“当然不能就这算。”
尚冠里中,再次听到杨恽通风报信后,任弘心中暗道。
可直等到下午,那弹劾任弘奏疏都不见踪影,刘贺觉得不对,让安乐去问问大将军和尚书令,唯恐别人不知道是自己安排人弹劾任弘,但安乐却只带个传话中黄门弘恭回来。
弘恭低眉顺眼,心里却将新天子和英明睿智却足够隐忍大行皇帝比较番,只暗暗感慨代不如代。
“敢告于陛下,那份弹劾奏疏,被大将军留在尚书台。”
“留在尚书台?”刘贺有些发怔,直到弘恭告诉他未央宫规矩是,所有奏疏都要式两份,大将军可以开启副封,若觉得事情小,就不必请示皇帝,于是正副同屏去不奏。
安乐替刘贺斥骂弘恭:“任弘缺席天子登基大典,这也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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