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前方,匈奴人已以散兵阵势,顺着风猛扑过来,这群被逼到绝路匈奴人,在听闻对面是杀戮部众妻儿那支汉军后,改先前转进如风,成困兽犹斗。
河西曲不比其他曲,士卒普遍不富裕,重甲不多,多为轻骑皮甲,下马步战看上去并不难敌。
匈奴人进攻如疾风骤雨,汉军守御却像厚实坚墙,青铜或铁制刀鋋与把把环首刀碰撞,风中多无数金铁交击脆响,更加喧嚣。
作
道、两道、三道,排排人墙在任弘前方形成,才片刻功夫,就结成个紧密横阵,挡住呼啸而来狂风。
被河西曲乡党袍泽们紧紧包围着,阿拉山口八九级大风,好似也被他们挡住,任弘发现自己又能稍微说话。
“诸君这是……”
“君侯且在阵中号令指挥,吾等自居前奋勇杀敌!”跟着赵汉儿,河西曲士卒放声大喝。
平日用来传讯旗帜也被吹得倒伏甚至折断没法用,任弘只能让士卒们在同伴耳边大吼传递命令。
任弘记得,前世地理课上学过各级风威力。
零级烟柱直冲天,级青烟随风偏。二级风来吹脸面,三级叶动红旗展。四级风吹飞纸片,五级带叶小树摇。六级举伞步行艰,七级迎风走不便。八级风吹树枝断,九级屋顶飞瓦片。
而他们所在阿拉山口是个神奇地方,年时间里,半年都在刮八级以上大风,眼下恐怕接近九级。朝他们飞来虽无瓦片飞石,却有匈奴人顶顶毡帽,失帽子胡人满头辫发乱飞,仿佛鬼魅,两千余人踉踉跄跄,手持刀鋋朝他们走来。
如此强大狂风,远射武器统统无用,更别想骑在马上,搞不好整个人被吹飞出去,摔个脑震荡。
但即便是弃马步行,站在地上也根本站不稳脚,永无停歇大风在撕扯汉匈双方士卒每个步伐,尤其是处于逆风汉军,睁眼都有些困难,任弘想下达命令,张口就灌口冷风,让他喘不过气来。
“君侯有令,今日进攻阵列需紧密,前进不得超过十步,乃止齐焉。”
“交战中击刺不过六、七回合,乃止齐焉。”
“勉哉诸君!”
“勉哉!”
赵汉儿弓早已放回背后改持利剑,屯长王老鼻子被风吹得通红,任弘戴着手套,双手握紧百炼钢刀,士卒们大多弃碍事长兵改用短兵。
好在过去三个月历经数战,交河城天降雄师、赤谷城外火烧连营,屡立奇功,战争淬炼,让河西曲士卒凝成个整体,只需要曲长赵汉儿个手势,屯长、队率们就能心领神会。
他们也不言语,竟自动以任弘为中心,开始向他靠拢,任弘就这样被士卒们不讲理地围在中间,赵汉儿还专门点队保护他。
匈奴向西北迁徙后,右部直敦煌、酒泉,河西四郡是过去三十年间,面对匈奴第线。每年都有小规模入寇发生,无人能独善其身,内郡之人抱怨长城耗费钱粮人力,河西人却明白,绵延千里长城边墙挡下什。
座座烽燧障塞伫立墙内,每当烽火被点燃,河西健儿便会跨上自家骏马,跟着啬夫、亭长前去驰援,他们知道团结力量。
狂风呼啸,平地上没有能够倚靠地方,那就靠着袍泽乡党身体,结成道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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