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逝。”苏通国垂下眼睛,他对苏武不似其他人那般崇敬,甚至隐藏着丝埋怨,只引得苏武抚杖长叹。
而苏通国在任弘军中时缄默寡言,此刻待外人离开后,却朝苏武下拜:“父……亲,坚昆王让替他传句话。”
“李少卿有何言哉?”苏武大奇,李陵在右地阻挠韩增追击,救得右贤王屠耆堂事他也听说,朝中对李陵又是通怒斥,作为老朋友,苏武也只默然不对。
苏通国道:“坚昆王说,‘当年别之后,子卿别来无恙乎?陵发白齿摇,恐命不久矣,陵之罪上通于天,死不能归乡,宜哉!只赠子卿言,望注意焉……’”
“‘他日乱匈奴者,必右贤王屠耆堂也!’”
反倒是刘病已这皇帝形单影只,无所倚靠,他不敢说大将军有异心,可他那些跋扈子侄、故吏有没有呢?他摸着手上烧伤,想到惨死许嘉,心里阵阵不安。
既然诸侯不靠谱,若想要皇位长久,能依靠谁呢?
“在内,只能仰仗于大将军也不敢轻动苏武等老臣,至于外……”
刘病已翻个身,有些难眠,明天朝廷在长安郊外行振旅之礼,还要告庙饮至,对功臣策勋。
“到时候,朕终于能和西安侯,光明正大见面!”
,口气赐他五千金,又提议封广陵王刘胥儿子做王子侯,弄来长安,给大将军做人质。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对刘家而言,正旦大朝会好比后世年夜饭,再大矛盾也得收起来,饭桌上和和睦睦,等吃完再算账!
这顿饭后,刘病已算是看清诸侯真面目,孝文皇帝可以玩内外制衡,以诸侯抗衡列侯功臣,可时代变,这招他玩不。
与傻乎乎寄希望于“皇叔”广陵王帮他打权臣刘贺不同,刘病已清晰地认识到,他既然为大将军所立,在面对诸侯时,便与大将军是体。
天子是万万指望不得诸侯,君侧权臣在天,他们还会畏惧,乖乖趴着。否则,多半会像吴王刘濞那般悍然起兵,称东帝,裂疆土。若使其得逞,刘病已也得不到大政奉还,反而会步后少帝下场。
……
而此刻,任弘才刚从苏武家告辞,却是送与他同归来长安苏通国回家。
苏武离开匈奴时,苏通国已经不小,只是为匈奴所阻挠,未能与苏武通归汉,与其母滞留匈奴,后为李陵所收养。如今他也是十五六岁小伙子,眉目之间确实有苏武模样,只是还有些不习惯汉式衣裳,汉语也有些生硬。
见到他后,苏武又喜又愧,自从他长子卷入燕王叛乱被诛杀后,这个家里已许久没有别人。
“汝母亲她……”
“彼辈或许还会说,不是孝武皇帝子孙,而是狱中随便冒名顶替呢。”
夜深无人时,刘病已如此自嘲,心里深深庆幸在尚冠里时,借读太史公书,西安侯没说错,读史确实能使人明智。
他同时也醒悟过来,孝昭皇帝当初在燕王党和大将军之间,选择极力支持霍光,也是明白这点吧。
刘贺是刘病已教训,而孝昭,就是他效仿榜样。
但也不能对大将军百分百放心,万他是想要借着整治诸侯,铲除刘姓宗室力量呢?霍氏已控制未央、长安防务,党羽盘根错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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