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西安侯家庄园也在沤肥熟粪,氾胜之倒没有吃惊,反而承认说自己是几年前,发现些老农偷偷以此法肥地,软磨硬泡后学来。
“不瞒君侯,本乡地乏而人众,能开地方都已平整为地,只剩下些许山泽深林,百姓饿,不想办法增产,就养不活越来越多人,大河决口虽然堵上,但济阴依然水旱无常,下吏身为力田,若是饿死人难辞其咎,不得不想办法从地里多刨点食啊。”
确实,像济阴这种人多地窄粮食不足地区,若不想方设法增产,日子久就要有人间惨剧。
饥饿,那是头从人类先祖还四足着地时,就紧紧跟尾行于后凶兽。
是它逼迫狩猎采集人类先祖,迁徙得满世界都是,因为狩猎采集需要无比广袤地域才能养活小撮人口。
谈话当然不能在呼吸皆是臭气粪塘边进行,而挪到田边上,仆从想要给任弘撑屏风遮阳,却被他拒绝,只和众人起挤在株大槐树树荫底下。
面黑氾胜之脸上还沾着汗珠,面对忽如其来西安侯,他表现得有些木讷,并不是很能说,问句答句。
好在他读过书识字,这是大多数力田没有技艺,也难怪历史上再过几十年,能够著书立说,对自己做事,也有清晰认识。
“听说氾水乡几年来亩产都为全县之首,如何做到?”任弘如此问他。
氾胜之下拜道:“无他,只是遵循趣时、和土、务粪、务泽、早锄、早获这十二字而已。”
但这种生活太不稳定,狩猎太考究运气,在无所获时,又是饥饿,逼迫人类开始向那些先前不吃东西下手,粟先祖狗尾巴草、野麦、野生豆子,都往嘴里塞,那或许便是神农尝百草时代。
因为对饥饿恐惧,人类甚至开始学着松鼠,将丰饶秋天里吃不完野谷种子留着以备不测,某个意外,不小心播撒在部落周围,人畜践踏,雨水浇灌,来年那里长出片谷物,农业就这样诞生。
当农业比狩猎采集能得到更多食物后,定居也随之出现,人类不必再把所有时间都用来寻找食物,他们知道食物就在那儿,在田地和牲畜栏里生长着。
人们可以花更多时间在其他事情上:纺织、制革、制陶、交谈,将村庄用围墙圈起来,防止其他部落来抢食物,然后出现职业分化,阶级差异,出现国家。
但那头凶兽始终没有远去,直在徘徊左右,稳定生活让人口持续增加,食物
提到种地,他话立刻变多起来,絮絮叨叨地解释他从小跟在父亲身边耕作,总结十二字。
时机选定后,“和土”成农业生产核心。即利用耕、锄、平摩、等方法,消除土块,使强土而弱之,弱土而强之,以保持土壤松软细密。
“初春地气开始通顺,适宜犁耕坚硬黑垆土,翻耕后把土块磨碎。这样反复之后,坚硬黑垆土变得疏松柔。”
“杏花盛开时节,则适宜耕种轻土和弱土,翻耕后用重物镇压或让牲畜践踏,如此过于疏松轻土和弱土便能变得结实。”
这是改善土质法子,土地能量有限,还要“务粪”,分基肥、种肥和追肥,不同时期用肥有讲究,那粪塘里沤熟粪,便是用来追肥,这便是让氾水乡亩产增加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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