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后历任河东均输长、河南太守丞,因为刘贺入京路过河南郡,黄霸看不惯昌邑王仆从跋扈,举咎番,其性情可见斑。
本以为得罪皇帝,岂料这皇帝才做七十二天就黯然被废,新帝即位后,凡是弹劾进谏过刘贺都得升官。
黄霸就这样撞大运,入京为廷尉正,正好赶上查办广川王、淄川王案件,颇为干练,于是又继续升官,为丞相长史。
寂寂无名五十年,却在半截身子入土时忽然官运亨通起来。但他好运气就此到头,这次为武帝议庙号,黄霸耿直就触霉头,遂有今日流放。
自己受苦也就罢,还牵连全家起远迁,他路上不忘教儿孙论语孝经,想学着孔子困于陈蔡处事不惊,
于是徐奉德亲自端着餐食给黄家,笑道:
“黄君远徙路上也不忘教诲子孙啊。”
黄霸释卷作揖:“惭愧,但朝闻道,夕死可也。”
其实黄霸心里是苦楚,他能混到今天可不容易。
他最初是阳夏游徼,小小乡官而已,他自幼就学习律令,以做官为志向,只是始终没得到升迁机会,熬到三十岁终于忍不住,反正家里富裕,索性捐个官。
夷三族,天子开恩赦免,改成全家流放楼兰。”
“放于楼兰啊,真远。”徐奉德摇摇头,看眼和他年纪差不多黄霸,此人倒夜没有自怨自艾,其妻向置吏借针和线,默默缝补衣襟上破洞,而黄霸则将儿孙们召到身边,从行囊里拿出卷书,竟是在教他们《论语》。
徐奉德见此情形,让斗食给黄家准备饭食时,按照戍卒标准而非刑徒,再给年纪小孩子加条咸鱼。
斗食不解:“吃干饭下豆豉即可,为何要加鱼?”
徐奉德瞪他眼:“不管犯何罪,能活着来到这便不容易,与人善,与己善,哪怕他有罪,那些幼孩何辜?”
没错,就是捐官,从孝景时代开始,便有赀选之任,些颇有资产中小地主,渴望地位上提升,便会向朝廷捐献定资产,以换取入仕之机。这些捐官者,时人谓之“赀郎”,司马相如便是如此进长安。
孝武时对匈奴用兵,财政吃紧,捐官就更寻常,但黄霸才捐得个侍郎谒者不久,便因其兄弟犯罪遭弹劾免职。
但没有什是钱解决不,次不行,那就两次!
于是黄霸就又捐次官!补左冯翊二百石卒史。
在大汉官僚体系里,赀官被视为路数不正,地位很低,黄霸倒也奇,虽是捐来官,却格外清廉,执法公平,仁厚爱民,在任上兢兢业业干十年,终于得到上司察举,从此点点升迁。
就比如说,少时流放敦煌,吃他鸡腿长大那小家伙,如今不也成安西将军、西域大都护?
上个月初任弘西携妻子西去赴任,路过悬泉置,特地来拜见徐奉德,郡守郡尉全跑来谒见,让他倍有面子。
不过虽得任弘谢礼赠钱,足够他在长安买个大宅子钱,徐奉德答应让子女去享福,他自己还是愿意留在敦煌做置啬夫。
只是今年督邮拨给悬泉置钱,比过去更多,这让他能够将周围路面好好修修,又募集人力,在贰师泉挖井渠,使之能流到置所来,不用再走老远取水。
而若遇上看着不错人途经悬泉置,能帮把是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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