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犁农官宋力田是个佝偻黑瘦老农,比氾胜之还黑些,也不戴巾帻,就扎着个扁髻,插着木簪,头黑发里已夹几根白丝,总是穿着件短打,腰上插着把镰刀,绔腿捋得高高,腿上汗毛却不见有多少。
他见谁都是张臭脸,任弘也要笑着过去拱手:“宋力田,多年未见。”
当年任弘被傅介子打发去扦泥城做司马,帮鄯善王种小半年地,正是宋力田帮他在扦泥推广农耕和代田法,如今又被放到渠犁来发挥余热。
“老朽不敢受大都护重礼。”
宋力田虽与任弘有故,却懒得攀什亲旧,只指点着孔雀河畔良田,干脆利落介绍起他和孙千万拟定屯田大计来。
本始二年(公元前72年)春,孔雀河里浮冰还没有化尽,安西大都护任弘皂纛(dào)黄旗,便离开都护驻地轮台,来到他曾战斗过渠犁城。
渠犁处处都留下关于西安侯传说,什铁门关夜成城,遮留谷火牛破敌,而随着吴宗年回归大汉,过去不宜宣扬藏头书离间右部诸王,也在戍卒中流传。
更别说上次大战七战七捷,让安西将军成比义阳侯更让人崇敬传奇人物,渠犁士卒们都抖擞精神,跟着铁门关都尉孙千万列队相迎。
老孙虽然在赤谷城遗憾地错过改名机会,但也积功升任关都尉,秩比千石,扼守铁门,并负责渠犁屯田事宜。
渠犁只是任都护新官上任后例行巡视起点,他只与左右开玩笑道;“内郡太守每逢春天就要行县,可这都护却是巡国啊!”
“也不瞒大都护,老朽早年在河西跟过赵搜粟推广代田法,又得大司农……也就是桑公弘羊之命,来渠犁察地辨土。”
当时是汉武帝晚年,吸取李广利两次远征乏食教训,决定在轮台、渠犁等地扩大屯田,募民实边。桑弘羊那份奏疏,便是根据宋力田提议做,虽然桑弘羊已被彻底打倒,但宋力田话语里,对老上司还存有敬重。
“桑公说,渠犁水草丰美、土地肥沃,适宜种植五谷,可在此地屯田5000顷以上,年支粟五十万石!这是老朽与众多农官断定。”
然后就出轮台诏,此事不之,直到孝昭时重新经营西域,汉军回到这里,在铁门之战将匈
改名后安西大都护,秩禄被霍光提到与太守同,权力却大很多,不仅管着几个校尉和数千戍卒,羁縻三十六国,还有实质上宣战和外交权,当然若是内部小邦作死,只能算“平叛”。
任都护抵达渠犁后第件事,便是让孙千万带他去看看孔雀河边屯田。
渠犁城就坐落在孔雀河之畔,这条楼兰人母亲河,世代崇拜仁善河神是罕见无支流水系。她唯源头来自博斯腾湖,水从湖西部溢出,经过铁门关峡谷,流经渠犁,再向东南穿过数百里戈壁,注入罗布泊。
而若是遇上焉耆盆地大旱,博斯腾湖水位降低,那孔雀河分分钟就会断流,那对楼兰人而言,是灭顶之灾。
但至少在渠犁,孔雀河水还是十分充沛,偶尔甚至会泛滥,相比于几年前,屯田数量已大大增加,但负责此地屯田农官尤不满足,任弘刚上任,便撺掇着孙千万,提出个宏伟计划,这让任弘十分在意,必须亲自来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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