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任弘挽起衣袖,卷起绔腿,带头下井挖起来,他那匹据说有资格嚼新鲜葡萄爱马萝卜,也挽上车拉趟土——真就趟,然后就回窝棚乘凉嚼苜蓿去。
倒是任都护还时常来工地,戊己校尉韩敢当更能扛着两大筐土健步如飞。于是轻侠们干劲又起来,挖挖,铲铲,干得热火朝天。
“只可惜铁门校尉孙千万没来,他可是好庄家把式,使得手好戈。”
任弘在休憩时还同轻侠恶少年们同衣食同劳作,与他们开着玩笑,吃样葡萄馕——但郭翁中等人不知,任弘回去后就和军官们开小灶,酒肉不缺,相当于比士卒们多吃顿。
倒是万章从跟随任弘来军吏嘴皮上看出端倪:“唇上尤有油脂,恐怕是吃饱才来。”
郭翁中当场就哭得热泪盈眶,从此像变个人似,别人路上受不吃苦抱怨连连,他只默默低头顶着风沙前行。
到车师后,有人嘀咕说日子苦,与韩校尉路上许诺不符,他们名义上成安西铁军员,实则仍是刑徒甿隶,是被骗来干活,但郭翁中却毫无怨言。
他只默默下井、挖土、搬土,再靠木筐将土运上去,五千人被集中到天山脚下,先打通条两里长井渠作为实验,要争取在土地冻结前完工。
这是极累人活,轻侠们哪受过这罪,怨声四起,什从天子而游,什诅盟抛开旧时罪过,于兹重获新生,都比不上让他们休息天让人向往。
很多人在井渠底下开始摸鱼偷懒,但郭翁中却没有停下手里活,发誓道:
少年射箭!
少年第次见这种场面,也被吓着,嚷嚷着说自己是皇曾孙病已,让他勿要造次。
结果郭翁中哈哈大笑:“你这孺子若是皇曾孙,那就是皇太子,是你大父!”
最后那少年轻侠还是跑,郭翁中几乎忘这件事,终日斗鸡走犬,仗势欺人,直到新皇继位,听说是“皇曾孙病已”时,郭翁中目瞪口呆,吓得正在吃瓜都掉。
不久后,针对三辅轻侠严打来,郭翁中也遭殃,被赵广汉关在虎穴里生不如死。
但他吸取教训,没有直
“不可辜负天子宽赦,定要成为为国为民‘大侠’!”
而等他将筐笨重土从井渠里拉上来往后传递时,转身,却发现接下土筐人不同寻常,虽也是身干活短衣,却戴着顶鹖冠。
郭翁中看清此人后,顿时惊愕:“大都护,你怎来!”
……
轻侠恶少年们性情本就恶劣,不然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步,他们偷懒抱怨,光抽鞭子不太管用,反而是任都护带着军吏们也参与到劳作后,有所遏止。
他不懂律法,只偷偷跟人打听过:“若是殴打诸侯王是何罪?”
结果却被告知:“诸侯王都心眼小,无缘无故还会被其杀戮烧屋,若有冒犯,必死无疑。”
那揍皇帝,岂不是大逆不道夷灭三族?
郭翁中只觉得自己铁定完蛋,当年骂每句话,揍下去每拳,都能要全家性命,他如今也有妻有女,皇帝这次打压豪侠恶少年,说不定就是在找他!
但让他意外是,天子亲至时,竟未提及旧怨,更没在人头攒动中认出他来,反而宣布大赦,并告诉轻侠们:“汝等随汉家天子而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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