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政治因素,光从军争角度,任弘确实比他更合适。
责任终究还是战胜私心与梦想,决定既下,剩下事就好办,赵充国匀下军中马匹,将两万匹马给任弘,让他补充损耗,以人两马赶赴燕然。又接收任弘军中病患伤卒,带其南下,却没同意辛庆忌请求随西安侯去燕然山请求。
这新阳侯辛庆忌还是太年轻,就是不懂政治典范。元霆西征,任弘是赵充国属下,赵充国大可不必顾忌,直接派金赏随其奔袭。可如今二人皆为将军,各率大军,互不统属,虎符只能指挥手里这点人,若是私相授予,那便是犯大忌,这是底线决不能碰。
赵充国只与任弘承诺:“待南下与居延取得联络,若右部果然降,便立刻派新阳侯等以轻骑北上支援道远。”
“赵将军真有大将之风也。”
任弘手下段会宗背后所负“尚书斩马剑”,赵充国营中也有把,这当然不是先帝所赐前朝剑,而是刘询召见时亲赠,还勉励赵充国,让老将军出征建功,时以此剑斩单于及匈奴名王首。
同样话,皇帝大概也对任弘说过遍,至于他更希望谁获取大功,赵充国心知肚明。
“天子希望老夫在离世前,能够压压道远。”
老将军不是不明白天子心思,但弯弯绕绕政治,是朝堂两府要考虑事,对将领来说,受命而不辞,敌破而后言返才是本分。
就像六国时齐国大将匡章,在垂沙与楚军对峙六个月,搞得齐宣王不耐烦,派使者去催促,匡章却道:“对于来说,撤职,杀,甚至杀全家,这是大王能够做到;战机不成熟时候要求出战,战机成熟时候不要求出战,这是大王在这里不能够做到。”
任弘还能说什?有友军如此,夫复何求?人两马,他军中幽、并骑士在有鞍、镫、马蹄铁情况下,草原上行军速度已超过匈奴精锐。斥候日行两百里(八十公里)能够做到,争取前锋五日内赶到燕然山窥探情况。
他现在也很纠结,既希望傅介子勿要与单于主力遭遇,又希望对右部劝降成功,否则吴宗年就危险……
东路军虽然出塞四千里有些疲敝,但在火烧姑衍山后士气正旺,又争得追击单于路线,都摩拳擦掌欲大干场。
两军道别时,赵充国对任弘道:“古人有鬻盾与矛者,吾盾之坚,物莫之能陷也,吾矛之利
没错啊,战场之上,敌境之中,在对方主力在哪都没搞清楚情况下,将领需要思考,只有如何取得胜利!胜负未定就想着争功让功,非智者所为。
作为将军,不能像李广那样不懂政治,否则会莫名其妙得罪人做错事,影响仕途。但也不能太懂,临敌之际还想着几千里外朝堂格局、战后位次、皇帝心思,这样会让你选择变得犹豫,而犹豫,就会败北!
“兵势,国之大事,当为后法。”这就是赵充国眼中“大局”。
任弘有次成功千里奔袭经验,在多次战争中证明指挥骑兵作战能力。
而赵充国,他中年时虽曾为敢死之士,但年纪渐长,打仗求稳是常态,屯田、练兵、结寨,三板斧下去,敌人也差不多。奔袭燕然山,即便麾下士卒乐意,他七十多岁身体也扛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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