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韩邪不是口口声声说倾慕大汉?好啊,那便永远留下,蓄发易服,做个归德侯吧。
任弘决定在朝廷正式分割匈奴时,要向天子建言,将距离南单于位最近呼韩邪排除在外。
他好不容易将母亲盼来,但昔日高贵撑犁孤涂单于大阏氏,行国皇后,今日却被汉人如此轻慢折辱,当成给死人擦案几婢子。但呼韩邪只能低下头,装出诚惶诚恐样子,大司马骠骑将军任弘正在审视他。
在知道呼屠吾斯自称郅支单于,在匈奴西北后,任弘确定,这位滞留汉地稽侯珊王子,应就是历史上昭君出塞呼韩邪单于。
可历史彻底改变,呼韩邪非但没捞到王昭君或其他漂亮宫女,连老妈都赔进去。
任弘点不同情这对母子,若处境调换,是匈奴打进长安杀皇帝,掠走大汉宫室。皇后、婕妤、宫女们下场,会比那大阏氏凄惨上百倍千倍!
他只盯着呼韩邪道:“王子是否觉得委屈?”
来呢?
刘询是听说过高皇帝喜好,作为社会人,高祖不拘礼仪,最喜欢倨床使两女子洗足,见郦食其时洗,见英布时也洗,这爱好真是以贯之啊。
投其所好,刘询在高皇帝庙中奉上祭品,除白旂赤旂上挂着匈奴名王首级,虚闾权渠单于甲胄外,还有个女人……
随着乐曲变为《鲁颂·泮水》:“既克淮夷,孔淑不逆。式固尔犹,淮夷卒获。”等候在高庙庭院里任弘,也看到礼官押来那人,却是个头戴高尖帽,衣着华丽匈奴女子,年约四旬不到,不算太老,典型圆脸上带着忐忑惶恐。
却是那被任弘斩首虚闾权渠单于正妻,大阏氏!她被挟持到右地后,握衍朐鞮单于也没按照古礼报嫂,只作为礼物送来长安,然后就被刘询当成祭品带到高庙。
“委屈?”呼韩邪连忙摇头:“母亲能被陛下赦免,还能在高庙为婢,为高皇帝擦拭祭器,这是荣幸!只怕她从没伺候过人,手脚粗笨,磕碰祭器。”
呼韩邪将不满潜藏起来,冒顿单于初立时,面对东胡王逼迫,取所爱千里马、阏氏予东胡,冒顿单于所受屈辱,可比自己重多。现在他只能忍耐,让汉朝皇帝确定自己和金日磾样忠诚,如此才能回到草原,成为单于。
他可以用自己在汉地见识和所学,慢慢积蓄力量,让匈奴延续复兴,终有日能再度统。
但呼韩邪不知,他这是任狐狸面前耍心机,越是如此,就越没可能重返草原。
“此子心机深沉,能忍父仇母辱,颇似冒顿。若放他回去,将如鸟上青天,鱼入大海,他日恐成大患。”
这自然不是人祭,而是刘询赦免大阏氏后,让她来高庙做奴婢——当年金日磾母亲休屠王阏氏被俘后,也被打发到黄门养马,待遇比高庙差多。
刘询朝刘邦神位再拜:“高皇帝,大汉百年之耻,以贿赂阏氏而始,今日则以阏氏入侍高庙而终!”
他似乎能看到,若是高皇帝尚在,定会兴致勃勃地解鞋袜,倨床高高翘着臭脚,招呼大阏氏道:“来,胡婢,为乃公洗足!”同时对刘询骂骂咧咧:“不肖子孙,个哪够,再来双!”
……
刘询倒是以直报怨痛快,可跪迎在高庙外,目送母亲入庙呼韩邪却深感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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