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奉德亦是六十多岁人,任弘几年前路过此地时还斑白头发已经再难找到根黑,身子也更佝偻,但老头子却还想再干几年。
“大概是快
但在路过悬泉置时,与过去无数次样,任弘都要停下来住晚。
因为这就是他在这个时代“故乡”。
悬泉置在地理风光上变化不大,南方依然是白、黑、红三条山脉线,分别是冰川正盛祁连,山石陡峭向西延伸到敦煌城鸣沙山附近三危,以及上寸草不生,呈现出诡异褐红火焰山,而悬泉置绿洲如同这异域块翡翠。
内部设施却焕然新,旧置所坞堡外又修道墙,将悬泉置扩大起码三倍,墙壁都粉刷新,再不是过去马粪涂墙。唯独西安侯那些留墙上诗作无人胆敢掩盖,还在墙头放芦苇帘子遮着,以防风吹日晒让墙皮脱落,字迹淡去。
任弘问才知道,是前任敦煌太守甄快所为,这家伙拍马屁果然有手,就差把此地和破虏燧样,弄成西安侯故居。
冬去春来,眨眼已是天安四年月(公元前60年)。
这个冬天,西征军士卒是在酒泉郡过,西安侯十分爱惜卒伍,给他们分发厚厚棉襦御寒,训练强度也不大,省得众人被严冬冻掉指头,到作战时连弓都没法开。
酒泉郡已满足青年王凤对边塞切想象,但等开春后大军抵达敦煌,他才知道什叫真正狂野西部。
这是与中原截然不同风景,在没有风沙时候,天空是震撼人心深蓝,没有片云彩,与土黄色大地相映衬,远处戈壁上是被太阳晒得焦黑石子,零星有些灌木和小草堆,亦有泛着白盐碱滩。
如此荒芜,难怪整个敦煌不过四万人,还不如王凤老家魏郡个县呢。
令任弘惊喜是,他居然在悬泉置仓禀里,发现那只多年前被他养着小狸猫,只是它如今已是只老狸猫,懒洋洋地趴在粮仓顶上晒着太阳,地上则有两只小狸花猫在扑老鼠。
“早不是那只,是那只儿孙辈。”悬泉置啬夫依然是徐奉德,他已经在这个岗位上干很多年。
任弘算算也对,从元凤三年(公元前78年)至今十八九载,他已从昔日俊朗少年变成油腻中年人,萝卜亦是垂暮老马,狸猫寿命更短。
“徐翁打算何时退下?”
大军在外面悬泉饮马,任弘则坐在庭院中与徐奉德喝杯浊酒闲谈,他派人来请徐奉德去长安享福好多次,都被老啬夫拒绝,他说他就想葬在敦煌,脚板底已经扎根,不愿走。
站在丝路上向北眺望,还能瞧见绵延长城,如同蜿蜒长蛇,爬过荒芜戈壁,阻挡流动沙丘,又跃上陡峭高台,隆起座座烽燧。
“据说西安侯、龙舒侯、堂邑侯所在破虏燧就在北边,只恨不能去看看。”
说话是光禄大夫冯奉世之子,冯野王,他也是王凤这个小屯长直属上司,对王凤呼来喝去点不客气。
匈奴残灭后,长城驻军削减大半,燧卒回到城镇乡邑中,这让丝路两边驿站和绿洲更加繁荣,中部都尉屯戍区农田阡陌相连,炊烟袅袅,里闾间鸡犬相闻。
大军离开酒泉后是自带干粮上路,沿途置所顶多供应数百人吃喝,上万大军衣食完全承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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