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走吧。”龙荧意兴阑珊,转身离开。
手下闻言放行,只盯着老车夫,警告道:“今夜你们什都没看见,懂不懂?”
老车夫点头哈腰,连连称是:“懂!懂!老夫嘴巴规矩得很!大人放心……”
没什不放心,飞光殿行事跋扈,三城百姓无人不知,传出去又能如何?
他们根本不把这家老弱病残放在眼里,不过是几只路过蚂蚁而已。
乱世疫病多,那手下不知他得什病,生怕他满身病气传染给自己,看眼便转开视线。
另旁是弱女子和小孩,更不足为惧,手下收火把,回头道:“禀左使,车内确是家四口。”
左使——也就是龙荧,盯着半敞车帘,仿佛没听见这句禀报,兀自皱下眉。
他有点烦躁,这烦躁来得莫名其妙,他只觉自己心口没缘由地开始震动,击鼓似,下快过下,仿佛感应到什,可又不知道究竟是什。
——是因为“安神水”吗?
晚风卷地碎叶,火把燃烧声哔啵作响。
凄冷夜色中人影幢幢,战场那边不时传来令人心惊打骂声,是飞光殿在收拾残局,荒火俘虏受他们虐待。
江白昼坐在马车里,听见帘外那道男声,不知为何,心头掠过丝熟悉感。
老车夫立刻跃下车,他是个颇有智慧老人,有古道热肠,胆小畏缩,也圆滑,这几种看似矛盾特质融合在他个人身上,丝毫不显奇怪,他很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老车夫擦把鬓边冷汗,对那位“大人物”恭敬地道:“大人,老夫是阳城名驿夫,车上是女儿、女婿和两个小娃,女婿得急病,们带他去埋星邑寻医,不巧、不巧碰上……您看……”
目送飞光殿人走远,老车夫长长地舒口气。
可这口气才吐出去,还没来得及续上新,那煞星似“左使”突然去而复返——
“等等。”龙荧走回来几步,拿冷漠眼神点老车夫下,“你是阳城驿夫?”
龙荧每次喝过那东西,身上就会有些不大舒服反应,但他早就习惯,今天不知为何……
好半晌,龙荧终于回过神来,在场人都看着他,等他示下。
龙荧面上看不出情绪,又扫眼马车。
车帘放下时候,他隐约瞥见片素白衣摆,只匆匆眼,莫名熟悉让他愣下神。
但那只是瞬间事,龙荧无视这“错觉”,近乎自厌地想,以后不能再加量,药劲太大,眼前幻觉不断,他竟然有点分不清虚实。
飞光殿人个个铁石心肠,这位显然不例外。
黑衣年轻男子听这番话,面色没有丝波动,摇曳火光映出他模样,那眼如深潭,面如寒冰,令人心生惧意。
老车夫老得腰背佝偻,只能抬头仰视他,却也不敢仔细看,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挥手,手下就听令上前去,把掀开马车布帘。
凶气逼人火把毫不客气地伸进车里,几乎燎着帘布。孩子们吓跳,不敢出声,瑟瑟地往娘亲身后躲。
江白昼虽然稀里糊涂,看不明白这些人是在做什,但知道自己应该听老车夫话,别给人家添麻烦。他做出副病恹恹姿态靠在角落里,没力气抬头似,动不动地合眼装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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