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眼地上花,“但有件事得和你说清楚,龙荧。”
“什事?”
“这花……得带走。”
龙荧脸色变,江白昼也觉得自己过于强横,烧雪虽然是无尽海东西,但他已经送给龙荧,人家养这多年,他说带走就带走,和强抢有什区别?
江白昼改口:“不带走也行,但你不能继续养着它。”
龙荧咽下几乎能淹没自己眼泪,若无其事地抬起脸,乖乖叫声“昼哥哥”。
江白昼只是和他开个玩笑,可龙荧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反而勉勉强强,强忍着什似。
怎?他不高兴吗?
江白昼这个迟钝世外人,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太不见外,心里涌起丝别扭,到嘴边那句“来这刚好无处可去,不如投奔你吧”便说不出来,有挟恩图报之嫌。
江白昼本就不擅长与人打交道,这下也呆住。
幸好江白昼对人情世故不敏感,没感觉被冷待,只觉得他和当年样有些呆傻,如此看,也没变太多。
龙荧雕塑似傻傻站着,江白昼无奈,只好亲自去拉他手。
在冷风里吹这久,江白昼手指微微发凉,但比龙荧热。那热度附上皮肤瞬间,龙荧浑身震,瞳孔紧缩,如梦初醒般看江白昼眼。
江白昼奇道:“你怎回事?”
“……”龙荧喉咙发干,涩然道,“你——”
神像下,烧雪开得正盛。
花香不浓,宛如缕偶然刮到他面前冷风,风中带雪,于是那花香就沾雪花味道,清冷出尘,像个梦。
龙荧是沉醉在梦里痴人。
他感到前所未有满足,尽管他清二楚,这份满足短暂得也如缕风,稍纵即逝。
龙荧走到“那道影子”身边。
“‘不能继续养’是什意思?”
“摘下来,让它枯死。”
“……”
间破庙,两人相顾无言。
残破神像无声地注视着他们,石塑脸上笑容温和,禅意非常。
江白昼心宽,终究是不在意。
不投奔龙荧也没什,何苦难为人家?兴许是因为龙荧已有家室,不便收留他,所以才态度冷淡,试图给他“暗示”。或者有别苦衷,总之负担不起他这个“远房亲戚”。
江白昼悟透,十分体面地说:“这回过来,是为处理些私事,待不久。”
“怎?”江白昼低笑声,“六年不见,你不认识?是当年救过你那个……唔,你昼哥哥,记起吗?”
他们离得很近,龙荧低下头,藏好慌乱表情,沙哑道:“……记起。”
江白昼当他羞涩,看他这副闷葫芦模样,可不还是当年那个“小哑巴”?倒让人觉得亲切得很。
但从个灰头土脸小葫芦,变成个漂亮大葫芦。
江白昼心道有趣,还把人家当小孩,很没分寸地捋把龙荧鬓发:“你怎不抬头?也不叫,嗯?”
忽然,那人不知为何活过来,竟然开口叫他:“龙荧?是你吗?”
“……”
龙荧愣下,有点迷惑。
故人相见,江白昼心感喜悦,轻声道:“果真是你,今天竟然没认出来,你长大,变这多。”
龙荧动不动,过分呆滞让他看起来几乎有点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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