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荧双手捧着“花”,压低脚步声,靠近几步。
心里积压已久痛苦尽数化作失而复得喜悦,他几乎想微笑,尽管他知道,接下来江白昼可能会赶他走。没关系,被昼哥哥推开也很幸福——晚点再想为什,他要先抱抱他。
龙荧压不住上扬嘴角,静悄悄地走到门前。
正要敲门,忽然听见里面传来谈话声。
这巨大风险让人惶恐。
龙荧不想他从今往后人生里再也没有江白昼,那样没有痛苦,也没有快乐,他不知道活下去还有什意义,只剩为别人而活使命。
属于他自己,还剩下几分?
但龙荧在爱江白昼这件事上,总有种笃信。
他为那个得不到人发疯,却直疯得很清醒,把自己看得很透。他不能没有江白昼,不可能不爱,这并非是浓烈爱意表达,而是平静客观地陈述个事实。
年前冬天,龙荧失魂落魄,像个废人。
胡冲山惶惶不安,担心他崩溃,他答应自己事就做不成,荒火该何去何从?
姬云婵拼命安慰,好话坏话都说尽,还不放弃,千方百计试图唤醒他,花不少心思,他看着都觉得累。
龙心则很少说话,只是哭,不停地哭,她身体不好,半甲人很难长寿,因为那些机械甲片会折磨她,现在折磨她又多个:她亲生哥哥。
龙荧被捆住。
打扫战场由胡冲山负责,龙荧在天黑之前回到洛山。
他在半路拣些枯枝和落叶,弯折缠绕在起,做成捧花形状。
其实不算好看,但他想给江白昼送花。
龙荧拿着他精心制成“花”,怀着种既轻快又沉重心情,快步走向洪水林。
暗河边上,房屋静静伫立,江白昼灯燃着,窗子是块方形光,吸引他全部视线。
“忘魂”也不能更改。
龙荧服下“忘魂”,不是为自己而逃避。
而是为别人,为责任,不得不暂时放弃做自己。
上苍垂怜,现在切都结束。
他终于能够回到爱人身边。
他们饱含痛苦又满怀期望地看着他,用目光锁死他手脚,让他不得沉沦,必须清醒地站起来,当个顶天立地君子,而不是疯子。
但“江白昼”像个诅咒,只要他记得起这三个字,就醒不过来。
他买到“忘魂”。
下定决心服用“忘魂”之前,龙荧犹豫很久。
犹豫不是该不该忘记江白昼——当然是不该。他犹豫是,如果这种药并非如传言那样只有短暂失忆效果,而是让他永远地失去记忆,该怎办?
龙荧在很远地方就站住,最近半个月,江白昼不准他接近,听见脚步声就要把门锁紧。龙荧习惯性地踌躇片刻,倒也不着急,原地思索着倾诉话。
虽然他知道,江白昼未必想听。
但他们直以来不就是这样吗?他爱意汹涌,不管江白昼想不想听、想不想接受,都要股脑地倾倒过去。
他这自私,好听话说过很多,比如“不奢求得到什,只求你也看眼”,哄得江白昼放下戒心,然后自己都不记得曾经说过什,将疯癫二字贯彻始终,目却从未变过——他在强迫江白昼接受,无论如何,他要占有。
正因占有之欲如此强烈,失去才会更加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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