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云婵答不出话。恰好龙心和胡冲山进来,两人个端饭菜,个端药和水,刚放到桌上,就见龙荧不管不顾地冲下床,要往外面走。
龙心连忙拦住他:“你膝盖有伤,别乱动!”
龙荧面色苍白,执拗地问:“昼哥哥呢?”
“昼哥哥在隔壁休息,还没醒来。”龙心低着头,嗓音也低,几乎不敢看他,“你先养好自己,们稍后再去探望,好不好?”
“……”
龙荧眼珠动动,转头去看。
床下站着名粉衣少女,见他醒来喜极而泣,冲门外大喊:“龙心!龙心!胡当家!快来,龙荧醒!拿些吃来!”
“……”
熟悉吵闹声把他拉回现实,龙荧坐起身,盯着自己空荡荡双臂,有点恍神。
姬云婵小心翼翼道:“感觉如何?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唯有大地与天同寿,它历尽劫难死而复生,值得场盛大庆祝。
人们都在庆祝。此时此刻,切烦恼都不再值得提起,只应有喜悦,互相传递、无止无休喜悦。
在这样派祥和气氛里,龙荧几乎死过去。
他做无数个噩梦。
梦里与江白昼分别成千上万回,每回都是支箭,狠狠刺入他心口,他万箭穿心却流不出血,只有无声泪。
千年有多久?
埋星邑城东头有棵白果树,据说活千多年,死于十年前,它曾见证过末代王朝大岳最后辉煌。而后山河易改,斗转星移,千疮百孔天下犹如个垂垂老者,病千年,等不来味救命药。
直至今年春——官方历法已失传,北骁王失踪于岳武帝二十二年,自那以后,天下群雄割据,乱战四起,年号更变比翻书还快,没有个流传下来。
后来,随着天灾加重,战争停止。从止战那年起,民间自发定年号为“太平”,从此再没改过,今年正是太平历六百七十二年。
往前倒推二十二年,龙荧出生于太平历六百四十九年。
龙荧没吭声,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似乎在判断他们可信度。
但还没出结果,心就慌得遭受不住,他必须立刻见到江白昼,不论是生是死,他不想再煎熬。
龙荧挥开阻挡,大步往外走。
胡冲山拦不住他,跟在后头唉声叹气。姬云婵也没有办法,只好起跟过
龙荧仿佛没听见。
姬云婵叹气:“唉,先吃点东西吧,你昏睡好多天,们都吓坏,还以为……还以为你不会醒来。”
“——”龙荧仍然盯着自己双臂,他本能地觉得,这里应该抱着些什,是什呢?总之不该是空。
他呆片刻,乍然惊醒:“昼哥哥呢?”
“……”
还活着吗?
怎还活着……
龙荧睁开眼睛,见光瞬间,几乎忘自己姓甚名谁,为什而存在。
旁边有打翻瓷碗声音,有人惊呼声:“小荧!你醒?!”
小荧……
十五年后,他在生死关头,与江白昼初遇。
又六年,江白昼重回他身边,爱恋场,再次分别。算上第二次分别年多,总共也不到八年。
“八年”,只不过是千年白果树寿命个零头。
凡人自认爱得撕心裂肺,深刻又漫长,在苍天眼中,却不过如蜉蝣,朝生暮死,眨眼消逝。
千年这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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