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淡立刻见缝插针，称赞道：“山主你笑起来真好看。”她上次这样称赞紫麟
时候，紫麟起码有
个月没有给她黑脸看。
“是
？”余墨突然倾身过来，衣上还带着淡淡菡萏香气，手指轻轻掠过她乌发，漆黑幽深眸子直望进她眼中。颜淡心中顿时咯噔声。余墨倏然站起身，从她身边擦过进
船舱。
颜淡骤然松口气，回首只见船舱外挂着幕布在江风中晃荡，好像招魂白幡布。
翌日，颜淡总算明白所谓“讲句假话就要用百句假话来编圆”道理。他们到南都城集市，余墨便去买五斤苹果。那摆摊大婶瞧见他相貌，立刻又往篮子里塞几个又大又红进去。颜淡拎着篮子苹果，当真有苦说不出。
当她看见余墨像是满怀深仇大恨般笨拙地削苹果时，心中苦楚更是胜过黄连，思量着万山主大人削自己手指，她该怎向百灵交待？想当初他们离开铘阑山境时候，百灵光是把余墨最爱吃什什不能摆上桌常穿什颜色什衣料袍子这些枚举遍已经花去整整个时辰，若是回去时发觉山主好端端地多条疤，还不活活念死她？
颜淡睁开眼时候，船舱里仍是漆黑片，耳边水声哗哗击打船舷。她撩开船帘，向外探出头去，只见余墨负手站在船头，衣袖上银白月光氤氲生辉。他听见身后响动，向后看眼，语气平淡：“你醒？”
这是她同余墨相识第个年头。山主在她心里还是山主。而她心中山主，等同于凡间占山为王恶霸，可惜她介布衣、无权无势，只能屈从。幸好这两位山主生得倒不怎獐头鼠目、形容猥琐，让她在向恶势力屈服时候好受那点。
“你是做什好梦罢？”余墨撩起衣摆，缓缓坐下，长腿交叠，“在梦里还笑得这得意，
便是想睡也睡不着。”
明明是和煦夜风吹在身上，颜淡心中却瓦凉瓦凉。她做个好梦，个不得好梦。梦中紫麟为她端茶送水，前倨后恭，就差点头哈腰；余墨则温良地为她削苹果，她还可以嚣张得嫌弃说，削苹果要削成兔子状。
“其实……也不算是个好梦，只是梦见苹果……很多很多苹果。”颜淡结结巴巴地胡编乱造，只见余墨给她个“往下说”眼神，更是冷汗直冒，“山主，你有没有碰到很想吃苹果却不会削皮，最后只能看着堆鲜红苹果干瞪眼时候？”
正提心吊胆间，只听余墨冷不防地说句：“年之前，在这里曾被打回原形。”
颜淡眼尖地瞧见他手指正往刀锋上送，连忙抢上前抓住他手腕：
“没有。”
“如果山主想吃苹果，自然会有人挑最好削皮切成小块送过来。可却不会削苹果，只能眼睁睁看着。”
余墨点点头，语气平淡：“所以说，你在梦里笑得那得意，只是因为看得到吃不着？”颜淡只觉得滴冷汗滑下来，忙道：“因为最爱吃苹果，下子看到这多自然要得意，可是突然想起自己不会削苹果，然后……梦醒。”她郁结地想，这几句话说出口，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吃苹果。
余墨缓颜笑。
霎那，月更白风更清，江水如碧，山桃花堆满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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