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破延双眼眯:“……你不敢接?”
崔六郎哈哈大笑,后退步盘腿坐在地上:“若是不敢,就不会把你们接进西市。富贵险中求,干这行,有几个把大唐律令当回事?来呀,笔墨伺候,你们想标什?”
“要你在这份长安坊图上,把所有隐门、暗渠、夹墙通道等要害之所标出来。”曹破延字句道。
崔六郎边应承,边脑子里飞快转动。长安城内地势错综复杂,可不是纵横二十五条路街这简单。诸坊之间有水陆渠道,城墙之间有夹墙,桥下有沟,坡旁有坎,彼此之间如何勾连成网,联通何处,大部分长安居民辈子都搞不清楚。
若有这张全图在手,长安城大半虚实尽在掌握,来去自如。看来这些突厥人所图非小啊…
五步,近乎方形,只有个入口,四面有通风窗,但特别小,不容成人通行。因为这带靠近水渠,夏季容易被淹,所以建筑底部悬空,被十六根木柱托起,有点类似岭南建筑风格。
门口守着个大鼻子胡人,正是曹破延十五个伴当之。他背靠木门,不时低头去玩手腕上串木珠,显得心不在焉。崔器估算下弩箭距离,如果真要动手,他有信心在十个弹指之内破门而入。
崔器把目光投向入口,屏住呼吸。万事俱备,就等货栈内动静。
在与外界隔着面木墙货栈内,曹破延背靠屋角双手抱臂,面向入口而立。他已经摘下白尖毡帽,露出头浓密黑色发辫。其他人在货架之间散开,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着,但用不是粟特语而是突厥语——当然,站在窗边崔六郎表现出副完全听不懂样子。
崔六郎搓手笑道:“曹公,谁给您找这地方?这里潮湿得很,附近也没有食肆杂铺,不如给您另外安排间。”
人掏出皮囊,倒些清水在砚台上,会儿工夫,研出浅浅摊墨水。崔六郎舔开狼毫笔尖,蘸蘸墨,提笔画几笔,忽然又停手:“曹公,你不是中原人,对布匹不熟。这布啊,不成。这叫硬黄布,做衣服合适,上墨却略显滞涩。不如去买些品宣纸回来……”
“你不能离开。”曹破延断然否决。
崔六郎摇摇头,提笔开始勾画。刚填完长安城角,他又抬眼道:“长安城太大,若是事无巨细都画上去,三天三夜也画不完。曹公你用此图到底是要做什用?心里有数,下笔自然就有详略。”
曹破延道:“这与你无关。”
崔六郎双手摊:“你要两个时辰内填完长安城全图,却
曹破延像是没听见这个问题似,冷淡地回答:“做正事。”
崔六郎也不尴尬:“好,好。您找到底做什事,现在能说吧?”
曹破延打个响指,两个伴当走过来,在地上铺开卷布帛,展开来是个宽方尺寸。然后他们又拿出小狼毫支、墨锭方、砚台盏。崔六郎怔,不知道这是什意思,难不成要开科考诗赋?
他再看那硬黄布帛,不由得倒吸口凉气。布上密密麻麻画着无数方格,墨线纵横,正是长安城百零八坊图。不过这地图太过粗略,仅仅只是勾出坊市轮廓和名字。
“这玩意只在皇城秘府里头有收藏,百姓谁家私藏,可是杀头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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