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运进去组装。”龙波发出指示。
从栈库里走出几个伙计,都用蘸水麻巾捂住口鼻。他们先递给那些草原工匠同样麻巾,然后有条不紊地把竹竿抱下车来,捆捆地往库房里运。
曹破延抱臂而立,默不作声地注视着整个过程。龙波走到他身边,拍拍肩膀:“右杀贵人有令,你最后件工作,就是好好地在这里把风,听明白吗?”
龙波有意强调“最后件”,曹破延缓缓点下头。他既然被取顶发,那注定是要被牺牲在长安城内,对此他早有心理准备。
只是曹破延心中还是稍微有些不满,这关键场合,右杀贵人却不亲临,反而指派个龟兹人指手画脚。右杀贵人说过,他还有更重要事情要处理,可什比阙勒霍多更重要?
木盒打开后,左边是个熟皮墨囊,
右边嵌着管短小寸锋毛笔和卷毛边纸。
这是专为远途商旅准备,以盒为垫,可以在骆驼或马背上书写。天宝三载元月十四日,未正。
长安,地点未明。
几辆开敞双辕辎车第二次驶入这处偏僻货栈,这次它们装载不是圆木桶,而是排排青黄色竹竿,少说也有近千根,有如无数长矛挺立。这些竹竿都是三年湘竹,约有手臂粗细,三尺长短。竹竿两端都被仔细地锯成圆形楔口,应该是用于做某种嵌合设计。车尾翘尾处,还堆着为数不少湿河泥。
龙波拿起条麻巾盖住脸部,走进栈仓。在他身后,栈仓大门吱咯吱咯地重新关闭。里面到底发生什事,外人无从得知。
曹破延慢慢在栈仓门口坐下,背靠廊柱,从脖子上拿出那串彩石项链,在手里把玩。这是他女儿在斡难河旁采圆滩石,亲手用白马鬃搓成绳子串起,还掺她三根头发和口呼吸。据说这样来,无论两人分隔多远,灵魂之间都可以互通声气。曹破延手指灵巧地滑过每粒彩石,像中原僧人搓动念珠样。石面光滑无比,已经不知被摩挲过多少回,每次都能让他心中变得平静。
曹破延已经被右杀贵人割走顶发,按照草原萨满们说法,他若有背叛之心,就算是死亡,魂魄也会在地府受到煎熬。不过曹破延点也不在乎,他真正关心,可不是自家性命这种无聊事,而是任务能否顺利完成
随车而来,是十几名草原工匠。他们个个眼袋肥大,面带疲色,走路时扶住车边,脚步略显虚浮。他们已经加班加点干数日,几乎没合过眼。
车队进货栈,几名狼卫立刻拿起扫把出去,把附近车辙打扫干净,再将院门关闭。
曹破延跳下第辆车,指挥车子缓缓停靠在栈台边缘。整个长安城都处于上元节前兴奋状态,这个小车队运又不是什危险品,并未没引起任何注意。
龙波嚼着薄荷叶走过来。他围着车子转圈,随手抽出几根竹竿审视,然后歪头,示意可以卸车。栈库大门被咯吱咯吱地推开,股难闻刺鼻味道从里面飘出来,似乎正有什东西被架在火上熬煮。草原工匠们知道,那里面是阙勒霍多魂魄,他们纷纷发出兴奋呼喊,还有人当场跪拜。
最后工序即将开始,阙勒霍多即将合二为,谁也没法阻止长安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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