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波斯寺,张小敬就发现后头有尾巴。他们设下个圈套,本以为能逮到守捉郎成员,没想到居然是波斯寺那位自恋天真执事。
“你跟着们干什?”
伊斯在骡子上努力保持着平衡,开口说道:“都尉适才严训,真是醍醐灌顶。在下躬惕自省下,敝寺确实耽于经义,疏于自查。所以在下决定来为都尉分忧。若能有毫末之助,也算景寺不负朝廷知遇。”
他这通话,张小敬听懂。波斯寺里头藏着个突厥右杀、两个守捉刺客,这事真要揭发出去,只怕阖寺都要倒霉。伊斯为景教在长安存续,也只能厚着脸皮凑过来帮忙,好歹搏个功过相抵。
张小敬在马上眯着独眼,就是不说话。伊斯战战兢兢等着,喉结滚动,咽下口水,他不知道这番话能不能打动这位凶神。
来是吉是凶。
这附近没有漏刻,不知时辰,但酉时恐怕已经快过半。外头灯市已经渐入高潮,声浪波高过波,光亮有增无减。张小敬压住焦虑,简短道:“带上这个人,们出发。”
于是士兵把刺客塞入辆厢车,几个士兵也坐进去。他在外面把布帘拉,就看不到里面。
张小敬牵过自己坐骑,上马正准备离寺。忽然只手在旁边扯住辔头,马匹受惊,嘶鸣声,前蹄高高扬起。张小敬急忙夹腿缩腹,牢牢地粘在马背上,这才没掉下去。
他侧头看,檀棋正站在马前。她眼角还残留着没拭净泪痕,清丽脸庞多几分憔悴,也多几分坚毅。她松开辔头,仰起下巴:“这下们扯平,走吧。”
见他半天没反应,伊斯双手拱,语带恳求:“景僧在中土传教不易,恳请都尉法外开恩,在下愿执缰扶镫,甘为前驱——再者说,都尉查案,不也正好需要个身手敏捷、眼光敏锐、头脑睿智帮手吗?”
“……”这回连张小敬都无言以对。
檀棋忍很久,才忍住把这个自恋狂踢下骡子冲动。伊斯也觉得说得不太合适,连忙改口道:
“与胡人交涉时,以在下波斯王子身份,定能有所助益。”
胡人多信三夷,景教算其中大宗,伊斯这说,不算自夸。至于“波斯王子”云云,只当他自吹自擂。张小敬
没等张小敬搭话,她已经反身上马,用截细绳把自己长发束在后面,再反绾于头顶。这样在运动时,头发便不会散乱脱下,尤其是檀棋脖颈特别颀长,头发高束,更显出整个人飒爽干练。
张小敬没有做任何评论,挥手,下令出发。
队人迅速离开波斯寺,从观灯如潮人群中挤出条路,以最快速度奔平康里而去。走会儿,这队人忽然在处十字街前散开,分成两队朝着两个方向而去。很快有另外个骑手从后头赶过来,左右为难半天,终于选定右侧,纵马追过去。
他气追到义宁坊坊门口,前方队伍忽然消失。他正要探头寻找,忽然被左右数骑给围住。张小敬从阴影里走出来,定睛看,他表情,比这个中伏人还要显得意外:“伊斯执事?”
“张都尉,别来无恙。”伊斯挺直胸膛,在骡子上画个十字。他刚才被张小敬骂得狗血淋头,现在却点都不尴尬,反而似老友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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