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犯仍旧被绑在告解室内,不过木门敞开,让他能看到光亮。檀棋坐在对面主问,张小敬则在旁边直盯着他表情,是施加无形压力,二是观察刺客细致动作,若有半分假话,立刻就会被觉察。
刺客缓缓开口,自称他是守捉郎。这个名字,让张小敬不期然地皱起粗眉。
“守捉”词,本指大唐边境屯兵小城。这些小城不在地理要冲,规模都非常小,朝廷基本不怎过问。它们平时自治,战时自保,久而久之,每座守捉城,都变成片唐律和帝泽都触及不到法外之地,鱼龙混杂。
从开元年间开始,大唐府兵日渐废弛,折
“喂,这,这不合仁道吧……”伊斯这次真吓坏,这家伙真打算要在这景寺之内当场虐人啊!这以后让景僧们如何处之?
张小敬没理睬他,走出告解室,开始在院子里勘察地形,时不时举起两根指头丈量下,或者用脚踏踏泥土,看看松软程度,像是个最敬业营造匠。
过不多时,伊斯撩着袍子,跌跌撞撞从殿里跑出来:“张都尉!别架!招,招!”他情急之下,连雅词都不说,直接大白话。
“哦?他都说?”
“对,都说!”
竟也怕严刑拷打。现在他在发抖,这是个好兆头。
张小敬“唰”地把小窗关上,且让恐怖慢慢发酵阵。在漆黑封闭空间,囚犯会在内心把刚才那些场景遍遍地想象,停都停不下来。外界任何声响,脚步响起,木几挪动,都会被当成临刑信号。有些人就这被活活吓死。
张小敬故意没有问任何问题,让囚犯在心理上产生错觉,以为拷问方无求于自己。这样才会让他愈加惶恐,愈加急切地想证明自己价值。
刑求这门艺术,和房事样,精髓在于前戏。
安排好之后,张小敬转身离开告解室,檀棋和伊斯远远站在门口,看他眼神都有些畏惧。张小敬掸掸眼窝,没有去做解释。这两个人生活世界太美好,根本不知道真正底层世界是什模样。
这个囚犯招供契机,还得归功于伊斯。张小敬离开以后,伊斯左想不对,右想心慌,于是钻到告解室另外侧,像是平日里给信士们做告解样,苦口婆心地劝说起刺客来。
不知是伊斯言语里确实存在感召力量,还是张小敬之前造出来气氛太过恐怖,囚犯终于放弃抵抗。伊斯赶紧跑过来拦张小敬。
从刑讯角度来说,软硬,打拉,确实可以让人更快开口。
快到告解室时,伊斯拽住张小敬:“他答应会知无不言,但你们得赦免他罪状。这个人已答应皈依主,从此静心修行,不出寺门步。”
“这个你去跟靖安司丞去谈,只负责问话。”张小敬甩开他手。这个执事未免越俎代庖,干涉起朝廷事情来。
伊斯犹豫半天,还是凑过来:“张都尉可是查不少典籍呀,看那刺客真是给吓到。”
“可不是从书本上学到。”张小敬笑笑。伊斯只觉股凉气从脚心升到头顶,原本白皙皮肤更不见血色。
“你们在这里盯着,旦囚犯开口,尽快告诉。去外面看看地形。”
“地形?”伊斯不明白。
“飞石引仙,最好是在平地,架子才扎得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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