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威吓似乎起作用。屋子里沉默片刻,另外扇门板很快被卸下来,露出半扇门空隙。张小敬、檀棋侧身而入,屋子里只手点亮案几上龟形烛台,托在手里。
火师是个满头斑白老者,皮肤如枣色般皴裂,看不出是哪族出身。在他身后,排排全是竹书架。书架上摆放着各种名贵绸卷,每卷用都是象牙白轴、水晶环扣,还用五色布签标明类型。有淡淡樟脑香气弥漫其间,清脑醒神,兼防蠹虫。
这些书不是用来看,而是专供达官贵人赠送之用礼品。火点每天要处理各种联络文书,用书肆做掩护再合适不过。
张小敬也不寒暄,进门后劈头就问:“要知道是谁发出委托,让刘十七和摩伽罗去刺杀波斯寺普遮长老。”
老者托着烛台,烛光照在脸上重重皱纹里,光影层叠,让人无法把握他真正表情。
拍门板,而是走到门板左侧墙边。这是堵黄色夯土墙,夯工粗糙,墙上有大大小小土坑。张小敬数到第三排右起第十个小坑,把指头伸进去,在尽头摸到截小绳头。
绳头打个环扣,另外端从小孔穿墙而过。张小敬把指头套进去,轻轻扯动绳子,扯五下,停顿片刻,又扯三下,最后急拨两下。
这是刺客交代联络之法。不扯这根绳子,或者扯法不对,这间书肆永远不会对你袒露真实面目。
扯完不久,门板“咣当”声,从里面被卸下去条,只警惕眼睛从门内空隙闪过:“春江?”
“白云片去悠悠。”
“都尉该知道,们守捉郎要为委托者保密。这个要求,恕难从命。”
张小敬冷哼道:“现在这个暗杀委托,牵连到桩危及整个长安城大案。朝廷必须知道答案,有意隐瞒者,以同谋论处!”老者不屑笑:“守捉以诚信为本,否则何以取信天下人?别说都尉,就是京兆尹亲临,也不能说。”
张小敬怒火中烧,拳重重捶在墙上,屋内书架都为之颤。老者手里烛台却稳稳托着:“小老只有人在此,都尉尽可以锁拿拷问,绝不反抗,但也别指望在下能说什。”张小敬“唰”地掏出弩机,顶住他脑门,阴恻恻地说:“刘十七当初也是这说。”
他没说下面话,可动作表示得很明白。能用刘十七暗语进入这里,自然是已得全盘交代。老者右侧眉头轻微地抖下:“十七违背戒律,祸及家人,救不他。守捉郎,守捉郎,恩必报,债必偿。”
这是守捉郎箴言。守捉郎外出做事,家眷都要留在守捉城
这是《春江花月夜》中第十七句,亦是证明身份个标识。屋内沉默下,说道:“你不是刘十七,也不是摩伽罗。”张小敬亮铜牌:“是靖安司都尉张小敬,刘十七介绍来。现在有要事相商。”
“那刘十七他们在哪里?”
“正在永乐坊路上,稍后即至。”张小敬回头看眼望楼。
望楼恰好打过来束信号,马车已经过永乐坊,距离这边只有两三个路口。
“那等他到再说吧。”对方说完就要上门板。张小敬“啪”掌按在门板上,态度强硬:“朝廷办事,等不得。你是要现在进去,还是等县尉亲自带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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