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城手指微微捏住扶手,语调中开始略带激动:“老师李济在清华开办田野考古之学,就是想把这股风气扭转过来,纳入到正规学术轨道上来。贩卖古玩,只是私利,考古才是公心之所在。你在大英帝国留学,应该知道文明世界对文化遗产做法。中国再这乱下去,只怕是文物窃尽,人心尽丧,连根都要给盗掉。”
海兰珠忽然问道:“这说,许先生,如果东陵被盗和你那个朋友无关,你还是会接这个委托喽?”
“会!”许城毫不犹豫地回答,“这已经不只是个人或你们宗室麻烦,而是整个中国历史危机。怕东陵这盗掘口子开,盗墓贼们再无忌惮,局面就完全不可收拾。东陵之后,还有西陵;西陵之后还有明陵;河南有宋陵,陕西有唐陵、汉陵。想想看,倘若这些陵寝全被挖空,这个国家还能剩下什?无论如何,都不能容许这样事情发生!”说到这里,他声音居然微微发颤。
海兰珠看着许城,不禁怔。她印象中许城总是带着副云淡风轻笑容,没想到他会如此激动。中国历史吗……她凝视着小圆墨镜下那副沉痛面容,
董,没怎检查就放进去。不过他们看向海兰珠眼神,却颇有些炽热。付贵狠狠地盯他们几眼,才把他们逼退。
平安城里很是热闹,店铺饭庄银号杂货铺应俱全,居然还有个戏院,虽不及京师繁华,但该有都有。海兰珠隔着车厢朝外望去,啧啧奇道:“还以为这贼窝得有多脏多乱呢,原来和普通镇子也差不多嘛。”
“兔子不吃窝边草。谁都希望自己住得舒服点。”许城简短地评价道。不能被这个假象所迷惑,这是直隶最凶残伙匪帮,小看他们人都已经死,而且死得十分凄惨。
“既然如此危险,许先生你为什会接这个委托?”海兰珠忽然问,这是她第二次发问。
这次在狭窄车厢里,许城没有回旋空间。他思索下,轻声答道:“要为个朋友报仇,可也不只是为朋友报仇。”
海兰珠微微偏过头,表示有些困惑,企盼着更多解释。可许城却没有继续说。他对宗室人不想谈及太多。他们总有种淡淡优越感,让他很不喜欢。海兰珠感觉到这种敌意,抿嘴笑:“知道许大哥你心存疑虑。其实和毓方他们可不样,是心疼父亲。东陵失窃,最难过就是他,夜不成寐。陪你来,只是为尽个女儿孝心,亲手为他解决这件烦恼。”
阿和轩看起来年纪不小,很可能年轻时就在守陵,辈子事业突然遭到否定,难免会被打击。许城理解地点点头,伸出手指撩起车帘看眼外头,忽又叹道:“东陵失窃,你父亲会难过,宗室人会着急,可其他人就未必。”
“嗯?为什?”海兰珠不解。
“你不知道中国现在乱成什样子。各地都疯狂地挖掘古墓,盗卖明器,很多古董商会亲自雇佣盗墓土夫子,就守在坟地等着,箱箱地往外运,运不走就地砸毁。大家全都挖红眼,像东陵这样宝地,只要谁敢咬第口,其他人就会如饿狼样撕咬空。”
海兰珠瞪大眼睛,她留学归来不久,不知道国内居然能乱成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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