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后世之人不信,就连《神祠记》作者本人赵官都不信。他是正德、嘉靖年间负责黄册库管理*员,很有探索精神,决定亲自勘察番。正好毛老人庙附祠年久失修,几乎坍塌,赵官趁修葺机会,把下面方台扒开看——别说茅老人骸骨,连毛都没根。
赵官经过番考证,得出结论:洪武朝凡是修建神庙,都要用五方土聚成方台,以祭五方神明。这个土台子,不过是当年祭神遗址罢。后人无知,当成墓台,又附会出奇怪传说。
那这个毛老人,到底从哪里来呢?
嘉靖年间有个叫李默吏部尚书,他曾经写过本《孤树裒谈》,里面谈到毛老人第四个版本,也是最可信个版本。
大家是否还记得,朱元璋为制衡里甲,规定每里要设位老人,有权裁决里内争端。老人有个特权,可以越级上访,直抵京城。
人,在《炳烛里谈》里记个更惊悚版本:“后湖在明时为黄册库,黄册每苦鼠啮。日,太祖至湖,见乡老,问之曰:‘鼠患何以除?’对曰:‘惟猫可以制之。’问其姓,则‘毛’也。太祖以‘毛’‘猫’同音,遂生埋之,而为立庙于湖中,谓之毛老人庙。相传之说,似非无据,今乃祀之为湖神矣。”
好家伙,为镇住老鼠,居然把毛老人给直接活埋。
当然,民间传说最喜欢玩谐音梗,谐音越多,离真实越远。这些故事,附会居多,不过毛老人庙倒是真存在,至今仍立在梁洲之上。清代有人在庙前挖出副铜钩,据说是毛老人用具,便特意挖口铜钩井以为纪念,至今仍在。
关于毛老人故事,还有第三个版本,出自明代《后湖志》《神祠记》。
朱元璋之所以把黄册库修在后湖之上,是因为这里四周环水,可以避火避人。但这样就有另外个麻烦,就是水面潮气太重,长期高温高湿,这些黄册特别容易腐烂蛀蚀。
其实这些老人,还有项福利。
当时朱元璋规定所有*员,每三年就要来京城朝觐次。而那些老人,也可以蹭*员车马并上京面圣。
洪武十四年那次觐见,朱元璋正在为后湖潮湿事情发愁,就随口问道:“朕将命工部筑室于后湖之中,以为藏天下黄册之所,然当作何向宜乎?”位老人回答:“此堂当东西向,庶朝夕皆为日色所晒,而黄册无浥烂之虞也。”
这个建议很好,朱元璋欣然接纳。没有活埋,也没有建庙,甚至没说姓毛。
所以这件事真相很可能是:当初确实有位老人提出建筑分东西向建议,但和湖神庙点关系也没有。后人不懂庙祠礼制,把方台当成坟包,湖神与老人合二为,结果演变成个,bao君活埋老头故事。
当时在京城里住着个老头,姓茅。茅老头给朱元璋出个主意,说你把黄册库修成东西向,这样朝阳出,先晒东边,夕阳落,再晒西边。每天这曝晒遍,就能保证纸张干燥无虫。
朱元璋听大喜,然后“作窖筑其人于中”。
怎又给活埋?
活埋就算,还在地窖之上堆起座方台以为墓丘附祠,旁边修起神庙,尊其为湖神。
洪武爷是性格急躁不假,但也不至于这神经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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