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赌输,曹氏都会送去与他陪葬,这是陈群所不能容忍;郭嘉赌赢,军师祭酒飞冲天,更是陈群所不愿见到。
让陈群失望是,荀彧对此直保持着沉默,表明他也认同郭嘉做法。陈群不太明白,荀彧作为颍川派中流砥柱,是个稳重人,为何会支持这种凶险计划。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位君子师兄,似乎很难被看透。
陈群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没什机会,他勉强压下心中震惊与不甘,长长吐口气:“好罢,这是许都卫职权所在,随你们去折腾。可有件事,却要问个清楚。”
满宠歪歪头,表示自己洗耳恭听。他对郭嘉之外人,从来都是这种态度,哪怕是面对荀彧也样。陈群扫他眼:“郭嘉借袁绍刀来劫走董承,势必要事先周密规划。要知道,是谁与袁氏暗通款曲,联络又是谁?”
陈群身为司空府掌管人事监察之职,这种与敌营交涉勾连事——即便是为用计——他必须要随时掌握动态,不致出现间敌者反被敌间
在是个令人咋舌大胆行动。
陈群在西曹掾听到消息后,立刻中止审讯,让赵彦先回去休息,然后匆匆赶到尚书台。果然如他预料那样,荀彧和满宠正在屋中商议,灯火通明,不断有小吏与军校进进出出,似乎对这起“意外”早有准备。
唯独郭嘉不在。
荀彧倒是没有丝毫藏私意思,他把左右屏退只留满宠人,然后把董承遇袭事详细说给陈群听。陈群听就听出其中味道不对,他也是阴老师弟子,对这几位同学手法可是再熟知不过。
“河北离此路途遥远,这支骑兵是如何突破曹军封锁、毫无警兆地欺近许都?他们又怎能算得这准,恰好在董承离开许都当夜,便动手劫囚?”陈群大声质问道,把前方传回来报告捏在手里用力抖动。尚书台屋子并不大,他臃肿肥胖身材进来,立刻显得拥挤不堪。
面对陈群质疑,满宠避实就虚地回答道:“已知会曹仁将军,派兵前往追击。带队是孙礼孙校尉,天亮之前,就会有回音。”陈群把报告重重扣在案子上,死死盯着满宠眯缝眼,忽地冷笑道:“别以为不知你算盘。郭奉孝是不欲曹公背负杀董骂名,所以故意让袁绍人把这烫手山芋劫走吧?”
董承是汉室忠臣,天下皆知。如果曹氏杀他,会被有心人拿来大肆宣扬,政治上不免被动,还不如扔给袁绍。此时正是跟河北决战节骨眼上,点滴进退,都可能使双方力量均衡发生改变,不得不慎重。
“长文,可以。”在旁荀彧淡淡说句。这种想法只可意会,不必宣之于口。
陈群却不肯示弱,他把声音放低些,语气却依然严厉:“文若,你有没有想过,董承被袁绍迎入营中以后,届时袁、董合流,号召天下讨伐主公,河北强兵压迫于外,雒阳故臣骚然于内,曹公该如何处之?”
这是个相当尖锐问题。陈群最不喜欢郭嘉点,就是他这种兵行险招作风。这些寒门出身穷酸子弟,为博得功名,不惜甘冒大险把什都押上去,赢则大胜,输则清光,如同个赌徒。陈群是世家出身,对这种搏命式投机贯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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