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已归还皇城,等下自然会有正式文告发下。”
于谦先安抚句,然后掏出过城铁牌晃:“奉太子之令,要先提见犯人吴定缘,还请千户前面带路。”老千户只能恭敬道声喏,心里嘀咕,难道太子是让这小官来接管锦衣卫?
于谦不知道也不关心这些小心思,快步迈入内狱,径直来到最里间。他让老千户守住外头,然后单独走进去。刚进去,里面那个懒洋洋声音就响起来:“小杏仁儿,外头又出事吧?”
于谦强迫自己忽略掉这个讨厌称呼,板着脸把玄津桥事说给他听。吴定缘啧声,却没再说什,现在说什都晚。
从气窗透进牢房三道浅黄色光柱,缓缓有致地向西移动着。于谦知道光阴宝贵,索性单刀直入:“东宫屡遭凶险,留都危在旦夕。太子已颁下钧旨,要们去查明背后主谋。”
右晃地沿着大街朝南边而去,姿态滑稽。可比起骑在马上狼狈,于谦心情更加忐忑起伏。他本来只想提醒太子句危险,到头来却莫名其妙进詹事府,领皇差。
这份皇差可不好干。从宝船被炸可以看出,敌人凶残与狡黠程度,远远超过于谦想象,而朝廷暂时无力给予什支援。以螳臂之力去挡万斤之车,只怕未得封赏之前,已是粉身碎骨。
于谦个无权无势小官,骤然担负起这等重压,心中自然也害怕得紧。只是他生性天真固执,坚信危局之下,总得有人挺身而出。若非如此,于谦当初便不会从行人司跑去锦衣卫去管闲事。
“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于谦在马上轻轻吟诵着,这是《出师表》里于谦最喜欢两句话。说来也怪,唇间送出声音,他忐忑心情便逐渐平静下来。古人云:志随言起,意从文抒,果然是诚不欺啊。于谦心中暗暗想到,看向前方眼神又亮几分。攥紧缰绳双手,慢慢变为虚握。
他胯下那匹坐骑,从缰绳松紧中感受到主人心意,比刚才走得更加平稳与坚定。
吴定缘“噗嗤”声笑出声来:“们?”
“
这人骑踏过西皇城根南街,很快回到崇德街前锦衣卫官署前。于谦小心地翻身跳下马,走进院子,正看见前院里群小旗和力士在东奔西走,喧腾不已。那位先前去码头报信老千户,此时握着自己那把破旧绣春刀,在院子当中烦躁地来回踱步。
码头刚刚传来确切消息,南京锦衣卫正副两位长官,在东水关俱已罹难。此时司内群龙无首,难怪会乱成这样。
老千户看于谦又来,正要呵斥,可眼睛瞥到他身后还牵着匹高头大马,那马辔头外皮裹着圈紫锦,当即反应过来,这小子必是得圣眷!老千户抖抖嘴角,努力挤出个谄媚笑容,迎上去。
于谦没有多啰嗦,先向他通报玄津桥遇刺。老千户大惊失色,那柄旧刀“当啷”声砸在石板地上。现在襄城伯昏迷不醒,三保太监居然也出事,那该向谁汇报?该听谁指挥?接下来又该做什?
看到老千户那副茫然表情,于谦心中升起股鄙夷。南京城养出堆尸位素餐*员,看来锦衣卫也未能免俗。这些人跟推磨驴子似,不用鞭子抽就不会主动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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