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兴甫本以为他只是垂死挣扎,可稍微判断下走势,不由得“咦”声。那把铁尺不是砸向自己,而是直奔太子额头而去。
虽说这击未必致命,可太子是昨叶何点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此时铁尺已飞出大半距离,用右手去拨已经来不及,梁兴甫左手只好短暂地松开太子肩膀,去挡铁尺。
肥厚手指夹住铁尺瞬间,太子发出尖声:“现在!”
他飞快地猫下腰,从地上抓起那条染血白龙布条端。与此同时,吴定缘也矮身扑过来,抓住白龙布条另外端。两个人像多年默契战友,在地上滚动几圈,同时朝着城外跃下去。
这条白龙布条,是梁兴甫从白龙挂手里抢来,中段系在腰间还未解开。被朱瞻基和吴定缘两个人这舍命扯,即使是梁兴甫也站立不住,朝着城外踉跄跌去。
眼睛都红,可惜仍不足以破开对方防御。梁兴甫仿佛还嫌恨意不足,又道:“你妹妹吴玉露正托庇于坛。看来吴家恩情,今夜可以次报完。”
“梁兴甫!你这个忘恩负义狗贼!”
吴定缘声嘶力竭地喊,可是手中铁尺却愈发沉重,每挥动次胳膊都会酸痛难忍。他长期酗酒,体力太差,刚才那阵狂风骤雨攻击几乎耗尽全部力气,只得半跪于地,大口喘息。梁兴甫没有乘机追击,反而副意犹未尽神情:
“都说铁狮子儿子是个废物,原来他直在暗中调教,是用来防备?”
“呸!”吴定缘又次扬起铁尺,可惜这次梁兴甫只是轻轻拨,便把尺头拨开:“可惜你劲力虚浮,中气不足。若再调养个五年,或还能与战。”
如此紧要关头,他眼神没有惧意,没有惊意,反而射出兴奋神色。倘若此时梁兴甫双腿运劲,凭他力气足以扯住两人坠势,可他却完全不做任何阻拦,反而伸开双手,任由自己从两个垛口之间空隙滑出城外。
在银乳般月色中,三个人影在高耸城墙外侧划过夜色,白色布条在人影之间半空飞舞盘卷,有若矫龙。三条曲度不同弧线,从城头直勾画到浩渺后湖湖面。随着三声“噗通”声,水花绽放,惊起群夜栖水鸟。
这段正北南京府城墙,外侧正好与后湖南岸相接,两者之间湖岸陆壤只有十几步宽度。朱瞻基刚才看到于谦跌落城头,耳边似有落水之声,立刻判断出从这个高度跃下去,肯定会落到湖水里。
“去死吧!”
“其实你又何必反抗呢?有生皆苦,早登净土,也不枉对你们吴家片赤诚。”
梁兴甫絮絮叨叨地说着,可吴定缘怒意却已经被绝望淹没。双方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吴定缘手中缓缓松开尺子,习惯性地要垂下头去认命。这时耳膜却突然被声尖锐吼声刺入:“吴定缘,别忘你发过誓!”
吴定缘猛然抬头,与正在梁兴甫掌下挣扎太子四目相对。那张脸所引发刺痛,再次袭入脑袋,这次,强烈痛楚将颓丧驱散空,令吴定缘精神为之振。
他注意到,太子双眼圆瞪,瞳孔飞速先看向左边,再向右转。说来也怪,吴定缘立刻读懂朱瞻基意图,毫不犹豫地拿起铁尺,狠狠掷过去,同时大喊声:“大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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