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叶何微微笑:“昨天佛母不是跟你说吗?自古做掌教人,切不可笃信教义,她老人家也不信那些。”
“那你来坐这位置不是更好?佛公佛母都不用改。
“你们到底图什?”
“活下去,活下去而已。”
“活下去?”吴定缘迟疑地咀嚼着这三个字。
昨叶何道:“白莲教只是个供绝望之人抱团取暖破庙而已。们所挣扎,们所渴求,从佛母当年壮大白莲教起,就直没变过——活下去,单纯只是为活下去。她当年在青州起事,是为活下去;们涉险参与两京之谋,也是为活下去;把衣钵交到你手里,让你以铁铉之子身份带白莲教走出困境,也是为活下去。”
“哼,说得好听,到头来不过是为她权势罢!”
亡利益最大化。吴定缘突然钦佩起这个其貌不扬老太太。白莲教纵横山东这多年,绝非幸致。
昨叶何见他不言语,把短匕又向前递递。吴定缘冷笑着接过去,在手里晃:“稻米烂生虫才拿来施粥,这人情送得未免忒顺水。她马上就要死,这时候想起还报来?”
昨叶何毫不犹豫,上前挺胸膛:“若你觉得佛母条性命不够,不妨再取出心肝,来祭你养父。”
“你以为不敢吗?”
吴定缘短匕突然朝前刺去,尖刃切入昨叶何胸前团襟,割断系条。可她身子丝也没躲闪,眼神错也不错,可见是真存死志。
听这话,昨叶何柳眉轻挑,露出个苦涩笑容:“铁公子,佛母她,她……她早有心疾,近年来越发频繁,请来多少大夫都说治不得,只在这两年内。你说她要这权势做什?”
吴定缘这才明白,为何那箭明明没射中佛母,她却突然捂住心口倒下,原来是早有隐疾,受不得惊吓。
“佛母她却道自己时日无多,这才冒险要为白莲教其他人挣得条活路。两京也罢,你也罢,她都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万千信众。”
吴定缘想起佛母之前在白衣庵中见他,拉拉杂杂说大通大实话,既坦诚又突兀。原先他还纳闷,佛母难道是个没遮拦话痨鬼?现在回想起来,那分明是在培养接班人啊。
“又不信你们这些鬼话,做什掌教!”吴定缘嗫嚅道。
这刀即将刺入肌肤时,停住。吴定缘捏着刀柄,不明白为什自己不刺下去,也许是还没问清楚身世,也许是怕白莲教还有什圈套,也许只是因为看到她嘴角那抹枣糊残渣……
吴定缘把匕尖稍微撤后点:“不明白,你们为何执着到这地步?你们到底想要做什?”
昨叶何盯着他:“佛母原本打算延请你来做本教大护法。但今日大劫起得仓促,佛母刚刚传下法旨,请你接她衣钵,执掌白莲圣教。”
吴定缘短眉骤然抬,仿佛听见个大笑话。两大护法都在旁边,佛母却要把权柄交给个外人?何况这外人还对白莲教怀有刻骨仇怨,天下还有比这更荒谬事情吗?“原来以为只有梁兴甫疯,原来你们是群疯子,个都不例外!”他喃喃道。
“不被这世间逼到疯魔,谁会想要加入白莲教呢?”昨叶何舔舔唇边残渣,笑起来,那笑容动,牵出深藏眼角两条浅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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