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非如此,今天这局面也难以打破。
吴定缘知道当下不是矫情之时,他迅速跑到太子身旁,替他握住直刀控制靳荣。太子刚松手,身子个趔趄,捂着右肩差点倒下去。个人要承受多大痛楚,才能硬生生从自己血肉里抠出箭头来。这种体验,连吴定缘都不敢想象。他努力把这些无谓感叹都驱散掉,把直刀在靳荣咽喉上贴:“快让所有人都停手!”
靳荣血流满面,却只是闷哼声,既不求饶,也不呼救。吴定缘不能真杀掉他,只好抬头冲那些卫指挥使与千户喝道:“不想他完蛋话,就快喊住你们手下!”
几个卫指挥使、千户连忙答应下来。忽然靳荣有个老亲兵放声大哭,跪在地上,恳求先给主家止血。朱瞻基正要点头允许,吴定缘已先喊出来:“你们不许靠近,只能扔些止血散和布巾过来。”
亲兵们急忙把袋军中伤药和布卷抛过来,吴定缘把刀锋稍稍松点,让靳荣自己包扎。靳荣到底是老兵,虽然双眼俱失,但硬气地声不吭,双手稳稳地处理起伤口来。
在堕入完全黑暗之前,惊恐伴随着剧痛,鞭打着靳荣意志。之前明明搜得很干净,这玩意太子是从哪里弄来?
“这是朱卜花送!今天把它还给你!”
朱瞻基吼叫着,又次把拳头砸上去,令靳荣左眼溅出更多血花。他用力太过,右肩有大块血迹在迅速扩散,可太子毫不关心,凶猛地转到靳荣背后,脚踹在腿弯处,令这位“军中关公”双膝跪地,然后拔出他腰间直柄刀,横在他咽喉处。
这连串动作干净利落、迅猛百接,仿佛胸中有股恶气倾泻而出。
那些卫指挥使和千户没反应过来,怎短短瞬间就形势逆转,靳荣反落到太子手里?他们大惊失色,起要冲上来救人。朱瞻基却断喝声:“退开!”
伤药他只用半,另外半则被朱瞻基拿走,给自己右肩包扎。刚才那狠命拔,让箭镞反钩扯起片血肉,本来快痊愈伤口彻底毁。趁着这个空当,卫指挥使和千户们飞快地跑到旗台下,呼喊麾下卫官住手。
此时旗台下片狼藉。梁兴甫被层层渔网缠住,动弹不得,在他周围密密麻麻躺着几十个卫官。更多卫官红着眼睛,边叱骂边用钢叉、直刀不断朝渔网里刺,将他刺得浑身像个血葫芦。梁兴甫当真悍勇无匹,他凭己之力吸住整个大校场几百人注意力,下面居然个人都没留意旗台上发生事。
直听到几个长官匆匆跑下来呼唤停手,这些卫官才惊觉旗台上异变。这
带着漂亮钢纹精白利刃,顶在靳荣咽喉上。这些人只得听从朱瞻基要求,迟疑地朝后退几步。
“吴定缘,你还活着吗?”朱瞻基嗓子嘶哑,刚才那声怒吼把声带都几乎扯坏。
“还活着大萝卜。”
“放开他!”朱瞻基抓住靳荣头发往后扯,让咽喉更贴近刀刃。
靳荣亲兵们赶紧松开手。吴定缘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强忍胳膊上剧痛,朝这边晃晃悠悠看过来。他见到太子右肩血迹,不由得倒吸口凉气。那家伙太狠,竟然直接挖出深埋肩肉箭镞,这下子苏荆溪前功尽弃,右肩筋骨怕是彻底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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