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脸色变,他清楚地感应到,苏荆溪吐息中又出现次起伏。不需要更多证据,这便已足够。是,那时跳下水,可不止他个。
这件事朱瞻基早有预感,可此时得到确认,整个人仍仿佛在瞬间回到瓜洲水牢。浓郁惆怅蔓延而上,渐次没顶,可他却连挣扎都无力挣扎,窒息得快要晕过去。
“出去!”朱瞻基突然大吼声,把苏荆溪和于谦都吓跳。
“你们快出去!出去!”他觉得自己胸腔内灌满水,疯狂地挥动着手臂。苏荆溪想要去把他脉象,太子却把手给甩开,凶巴巴语气近乎恳求:“要个人静静,你们都走,都走……”
苏荆溪敏锐地觉察到什,冲于谦轻点下头,开始收拾器具。于谦不安道:“那……殿下您好生歇息,有新消息臣再来禀报。”
。具体是哪里,他也说不出,她手法如既往地轻柔,态度如既往地和蔼,声音也如既往地温和,就连那股幽幽香气都是样,可就是有些不对劲儿。
朱瞻基心想,这定是自己发热缘故。他闭上眼睛,细心分辨,很快便发现不同之处:呼吸。
以往苏荆溪呼吸十分平稳,专注于眼前病症,浑然忘。可今日她,吐息中却带有微微起伏,很轻,可就像绢纸上墨点样明显。像苏荆溪这样极有控制力人,怎会带有这样变化?
忽然个念头跳进他脑海里:“难道说,苏大夫是因为太接近而紧张?”
朱瞻基从没打算借跳水这事卖好,可也确实希望对方能感受到自己心意。此时他发觉苏荆溪异状,不由得联想到种可能性。近乡而情怯,近情而心怯,所以医师不可给亲近之人诊治。以此理推之,莫非……莫非她是见到他才有心态起伏?
“出去!”朱瞻基声音干涸而苦涩。
两人很快离开舱室,还把门带上。太子无意中瞥到那尊铜炉,忍不住戾气横生,飞起脚踢倒桌子。那尊小铜炉这次终于结结实实摔在地上,骨碌碌滚到处夹角里。
大船突然又剧烈地晃动起来,导致这小舱室不停左倾右斜,大概是遇到什事情,需要提速吧?可此时朱瞻基却没心情去关心这个,他个人呆呆地靠在床榻上,看着那小铜炉在角落不甘心地滚动着,似乎想要脱出这方藩篱。太子心中阵想要起身去捡起来,阵又恨恨地想干脆撞碎它算,游移不定。
热度
朱瞻基感觉体温腾地又蹿升起来,内心澎湃几乎要爆炸。他忍不住略动头颅,恰好与正在敷药苏荆溪四目相对。
太子还未在这近距离直视过苏荆溪。那对漆黑圆润眸子,像是两口无波古井,波澜不惊水面之下,却似乎蕴藏着无尽深意。朱瞻基感觉自己会头栽进井里,再也出不来。两个人保待数息对视,方才移开视线。太子心情,却在瞬间跌回到冰点。不对!苏荆溪在刚才与他对视之时,眼神里没有丝躲闪,也没有半点羞怯,就这坦荡地回望着。
这是看待病人眼神。
朱瞻基忽然闷声道:“那家伙不告而别,也不知如今怎样。”
“那个人哪,只要自己能想通,天下能拦住他人可不多。”苏荆溪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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