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副藤头丝……个副藤头丝!”于谦懊恼地原地乱转,“本来不大事,这闹,真成刺杀王驾!他难道不知道对皇上动手严重性吗?!”
“正因为是天子,所以他才不肯服啊!”皇帝沮丧道。
他太解吴定缘。对那头犟驴子来说,任何和解,他都会觉得是自己因畏惧皇权而退缩。
海寿跪在天子面前,自请责罚。朱瞻基挥袍袖,沉声道:“去把他关入天牢,让太医院好生诊治。没手谕,谁也不许接触,谁也不许带走!”然后又补充句,“他要有什话说,不得滞押,立刻报来朕知。”
海寿有些不理解,可还是满头大汗地遵旨执行。吴定缘被侍卫推操着正要带走,忽然挣动起来。他回身朝向天子,披散头发混着鲜血遮住双眼,让他表情晦暗不明。朱瞻基眼睛亮,哪怕对方张口只求声,他也好顺势赦免。谁知吴定缘只是定定地望他眼,便转回身去。
再退步。
朱瞻基忽然道:“有个问题。若当初你在扇骨台就已知道切真相,还会把捞上岸吗?”
吴定缘答道:“会。”他顿顿,又反问道:“若你当初去济南之前知道切真相,还会去救吗?”
“会!”朱瞻基答得毫不犹豫,“当你是朋友,自然会去救。”
“可惜,你现在是皇帝。”
侍卫们推着吴定缘很快离开乾清官,朱瞻基站在南书房台阶之上,望着空荡荡夹道,伫立良久。于谦担心皇上受什刺激,却不敢劝说。就在吴定缘身影消失在夹道尽头时,阵突如其来大风平地而起,在过道内形成风龙过境之势。南书房大门敞开着,被呼啸强风头灌进去,时间围屏瑟瑟、锦毯飘摇,墙上字画、案上笔墨、榻边药包、奏牍、清供等轻小物件被吹得满屋乱飞,片狼藉。
其中有张纸,飘飘忽忽飞落到小香炉残骸上面。
于谦快步上前,俯身去捡,不留神给撕坏角。这是那张翰林院拟写年号奏牍,纸上别处都完好无损,恰恰“宣德”二字被残铜尖角给撕裂开来,格外触目惊心。于谦心疼地伸手抚抚边角,又想去把那小香炉捡起来,可惜已经碎得无法拼回去,不过残片纸上仍能看到血痕。
“吴定缘以血代香,就
听这话,朱瞻基心口团火腾地炸开,他随手抓起旁边小铜炉,狠狠朝着那个蔑篙子砸过去。
铜炉在半空画过条很短弧线,“咚”声砸中吴定缘额头,他整个人向后仰去,血花四溅。而铜炉旋即重重跌落在地板上,登时四分五裂,可见力度有多大。直到于谦惊呼声,赶忙去搀吴定缘,朱瞻基这才从盛怒中退出来,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几乎杀对方。他面色青阵、白阵,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外面守候海寿听到动静,赶紧进屋来看。他见到吴定缘脸是血、手里还握着刀,连声尖叫:“有刺客!护驾!护驾!”
大乱初平紫禁城里,侍卫都打起十二万分小心。听示警,不知从哪里蹄出二十多人。朱瞻基正要喝令让他们退下,谁知吴定缘抹把脸上血,把于谦推开,然后提着刀走向皇帝。
毫无悬念,他立刻被群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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